帝都城北郊区的一个破庙里,柳叶不安的跺着步子,时不时的望向庙宇门口,原本的内疚被生生压下,半是甜蜜,半是解脱,然而等待的人始终没有来,已经过了约定的时刻,莫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不,不可能,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原本的计划就是她借机出府,姨娘会通知她的心上人在这里汇合,之后就是远走高飞,天涯也好,海角也罢,与帝都侯府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关系了。
突然,庙门口的小路走来了两个年轻男子,流里流气,一看就是地痞**,柳叶一个弱女子,那里与这等人有过接触,当下就有些慌张,这破庙四面透风,屋内只有一尊褪了色的菩萨慈眉善目的盘坐在那里,连个藏身之处都找不到,避无可避,只能将包袱死死的搂在胸前,随着两个**的靠近,她也一点一点的后退,最终退到了墙角跟……
侯府绛福院,“夫人,小姐,事成了!”
“赵嬷嬷,这里没外人,给我和小姐好好说说”
“是,不出夫人小姐所料,那丫头压根儿就没回家,据跟踪的人手讲,柳叶去了个庙宇,像是等什么人,不过等来了两个**,可把那丫头吓得够呛,那两**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几下就被我们的人拿下了,不过可惜他们只说是一个谋面人给了银两要求杀了那丫头,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应该在大牢里面了。”
“依依,你怎么看?”
茗依有些失望,想来也是,那幕后的人怎么可能直接与**碰面,要用也是别的帮手,为今之计,突破口只有那个叫柳叶的丫头,“丫头”
“对,赵嬷嬷,那个叫柳叶的丫头呢?安置在哪里了?可着人好生看管了?”
“柳叶像是吓傻了,整个人呆楞楞的,问什么也不回答,只好先关进柴房,有几个得力的婆子看守者,断不会让她跑了出去。”如果柳叶一直不开口,这件事就陷入了僵局,茗依觉得这件事不能拖了,迟则生变,不过同样,幕后的主子应该也有着这样的担忧。
“母亲,李姨娘,问罪,耳环,引诱”
慕夫人沉思半响,“依依,你的意思是咱们守株待兔?”
秋然阁,慕夫人威严的坐在主位上,李姨娘惶恐不安的在下面跪着,估计是出了什么差错,但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慕夫人像是忘记了下面还跪着一个人,只顾着与赵嬷嬷讲话。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李姨娘已经快承受不住了,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兀自强撑着不敢倒下。
从荷香院得了消息赶来的茗若看生母这样,心里针扎的疼,在外人面前只能喊一声姨娘,可那却是自己的亲娘啊。顾不得母亲会生气,就在李姨娘的旁边跪下了,“母亲息怒,不知姨娘犯了什么错事,母亲要惩罚就惩罚茗若好了。”
慕夫人连忙叫丫头把茗若扶了起来,这件事说到底也不能全怪李姨娘,按照她的心意也不愿意这样磋磨别人,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
“李姨娘,你可知道秋然院中的柳叶哪去了?”
“回禀夫人,柳叶一早来说是家中母亲病危,婢妾就擅自做主放她回去一趟,可是柳叶出了什么幺蛾子?”
“哼,柳叶的娘早就死了不知几年了,她哪里来的一个病危的老娘!怕是知道事情要发逃命去了!我也不瞒你,那个假山上找到得耳环正是柳叶的!如今人都被拿了回来正锁在柴房呢,可有什么好说的!”
李姨娘与茗若一听这话,人都吓着了,哪里想到其中竟有这些事情,柳叶那丫头莫不是疯了,竟敢去谋害正经的小姐!
“夫人,婢妾不知道啊,夫人明鉴,真不是婢妾指使的,夫人你要相信我啊——”李姨娘再也支撑不住了,几乎是匍匐在地上。
茗若也明白事关重大,若是坐实了姨娘的罪名,怕是……况且她不相信姨娘会干这种事,“母亲,母亲,姨娘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断不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母亲,茗若以性命保证,姨娘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行了,柳叶并没有说是李姨娘,只是承认了那只耳环是自己掉的,只是李氏,目前来看你的嫌疑是最大的,况且院中的丫头都管不好,这顿责罚也不冤枉,你自己好生反省反省,至于茗若,这几天就待在荷香院,无事不要出来了。”
这件事情是一个敏感点,侯府各院的眼睛都时刻的盯着,所以耳环的主人找到,是李姨娘院中的柳叶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一同传开的还有慕夫人大力训斥李姨娘,不过最后相信了柳叶丫头背后另有其人,只是天色已晚,折腾了一天,要让那丫头好好想想,明儿个再审理。
侯府一处小院,一个丽装妇人坐在阴影处,脸色都能沉得出水来,“之夏,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办砸了,你是晓得我的手段的!”随即递给之夏一个纸包,“小心着点,别像柳叶一样愚蠢!”之夏领命而去。
妇人身边的心腹嬷嬷见之夏看不见人了,这才说道:“姨娘,放心吧,其实依老奴来看,柳叶是断不会说的,除非是不想王二活下去了,她现在坠入爱河,眼里心里那还有自己,怕都是那个王二。”
妇人耻笑一声,“王二不过是逢场作戏,她还当真爱了,真是个下贱坯子!”
侯府柴房,几个粗使婆子眼睛不错的守着柴房,不敢懈怠,都指望着立了功,入了慕夫人的眼,也混个小管事当当,故而格外用心。只见暮色中走来一个人影,近了才发现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恭恭敬敬的向那几个婆子行了个礼,几个婆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尊重,心里舒畅,语气和善的询问有什么事情。
“好叫嬷嬷知道,这事说来都丢人,小的是柳叶同乡,听说她犯了事,小的也是气愤不已,恼怒她不知好歹,不过怎么着也是同乡,来看看,送点吃食给她。”
其中一个嬷嬷**的笑,“哟,还同乡呢,怕是有其他的事情吧,只是小哥这样俊俏,比那些小丫头还好看几分,怎么与柳叶……”
小厮故作不好意思,想是被说中了实情,有些害羞,弯腰从食盒拿出一只烤鸭,说是嬷嬷们辛苦了,一只烤鸭,算是孝敬,又将食盒的碟子都抽出来,让嬷嬷们检查。
嬷嬷得了点小恩惠,想着这小厮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放他进去了,嘱咐他不要耽误太久时间,小厮自是千恩万谢的提着食盒进去了。入得柴房,一张破旧的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柳叶愣愣的蹲在墙角,两眼无神,小厮走过去,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生,这就是性命攥在别人手中的悲哀,指不定哪一天就到自己了。替柳叶理理散乱的发丝,叹息一声,低低说道:“柳叶,我知道你听得见,事都如今,也由不得你自己选择了,若是违背了主子的意愿,那王二怕是没命了,你也不要想揭穿主子,主子不可能让你成功的,这东西收好,吃顿饱饭,过些时辰就上路吧。”竟是个女子的声音!
不大会儿,外面的婆子就来催了,应了声,收拾起食盒就出去了,那婆子见柳叶好好的坐在那里,鄙夷的啐了一口,也跟着出去了。
第二日清晨,赵嬷嬷来到柴房门口,几个婆子还强打着精神守着,就询问她们有没有什么发现,婆子自不敢讲昨晚那小厮来过的事情,满口保证一夜无事。赵嬷嬷有些失望,看来幕后之人还没有行动,就让婆子开了门。
钱婆子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柳叶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钱婆子嫌恶的过去踢了两脚,“死蹄子,还不起来,大清早的挺尸呢。”见柳叶还是不动,又踢了两脚。随后的赵嬷嬷觉得事情不妙,忙走过去蹲下身子查看,手一摸,柳叶身上都冰冷了!“嗖”的缩回手,“你们怎么看的!人死了都不知道!”钱婆子一惊,伸手探了探柳叶的鼻息,果然什么呼吸都没有了!这才慌了,知道坏了大事。
外面的婆子听得动静都挤了进来,看这情形都傻眼了,这下更不敢讲昨晚小厮来过的事情,竟都一口咬定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柳叶怎么就这样了。赵嬷嬷冷冷的看了看几个婆子,只看得几个人心底发寒,“当我眼睛瞎了,看不见这些饭粒是吧?还不老实交代!”昨晚的事这才被翻了出来。
绛福院,慕夫人问清了情况,将侯府的小厮都集中在一起,可那些婆子指认了半天都没有发现那个小厮,只得不住的告饶。慕夫人失望极了,吩咐将他们重重的打二十大板,全家都赶出侯府,这种婆子,留着何用。“赵嬷嬷,府医可回话了,那拾得的纸张有什么发现么?”
“夫人,果然是包了**的,府医检查了柳叶的尸体,有中毒迹象,说是一种叫梦里笑的**,能让人于睡梦中毫无痛苦的死去,外表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这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其他的线索,怕是那幕后之人……”看来这件事只能到此。
茗依得了信息赶到绛福院,知晓是这么个结果后说不上失望,虽然遗憾没有抓到幕后之人,不过这件事本就行得有点悬,再说心里也圈定了怀疑对象,看来除了茗雪,还有其他人视自己为眼中钉,以后的生活可想有多精彩。
此事以这么个结局收场,让不少人唏嘘不已,慕夫人趁机将府中的丫头清理了一遍,到没有赶人出府,只是人员调动颇大,打乱了一些人的如意算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