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三年腊月初七宜采纳嫁娶,是个良辰吉日。这几天镇国将军府上上下下都忙疯了,这公主要下嫁礼节规矩不能乱了。虽然曦公主只是先帝的亲侄女,可是皇太后打心眼里喜欢她,这排场也不小。
一大早天还没亮朱子辰就悄悄的出了门,昨天一晚上他都没睡一直喝着闷酒。同样的颜溪也失眠了,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这一天始终是来了。
颜溪站起身睡衣拖拽到地上,她赤着脚走到窗前,地上的雪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她转过身打开门一阵寒风呼的吹了进来,她站在冰冷的回廊上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这样寒冷的天气她仿佛感觉不到,因为再冷也比不上她的心冷。
朱子辰悄悄来到颜溪的住所后就看见颜溪身着单薄的站在回廊上,他连忙解下自己的外袍裹在颜溪的身上,一把抱起她。朱子辰抱着颜溪坐在床上,颜溪依偎在他怀里,两人都无声沉默不语。他们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了。
一大早除了将军府热闹,宫里的曦颜阁里也热闹的很。嬷嬷宫女们一大早就在忙活,他们今天最首要的事就是把他们的公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虞曦五更就起床了,被嬷嬷伺候着沐浴梳洗,然后由专人负责开面上妆。到了辰时皇太后带着皇后夏氏也来了,虞曦连忙起身行礼。
“曦儿参见太后皇后娘娘。”虞曦恭敬的说道。
“妹妹快起来吧。”皇后伸出手虚扶道。
“来来让哀家好生看看,我们的小丫头长大了马上就要嫁人了。”太后笑呵呵的拉着虞曦的手说道。
“哟!真是个俊俏的人儿,这要是被我们驸马爷看见了,准得傻眼了。”太后打趣的说道。
虞曦娇羞的低着头嗔怪的说道“舅母惯爱打趣曦儿。”虞曦扶着太后在软榻上坐下,跪坐在她的脚边。
太后摸着她的秀发爱怜的说道“孩子!当年你父母去的早,留下你一个孤苦无依。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现在嫁人了,有了夫君了就要好好侍奉夫家,早点为夫家开枝散叶。”太后说着说着不禁伤感起来,先帝与长公主乃一母同胞,从小两人感情就好。她当年嫁给先帝的时候,长公主还待字闺中,她俩年龄相差不多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她们俩的感情也很好。当年长公主死的时候,她可是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虞曦头枕在太后的腿上不舍的说道“舅母!我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傻丫头”太后笑呵呵的搂着她,眼里泪光闪闪。
虞曦擦了擦眼泪突然站起身说道“舅母你帮我梳梳头吧。”宫女递过梳子到虞曦的手上。虞曦恭敬的跪坐在太后的面前。
太后接过梳子轻轻的在虞曦的秀发上梳下来嘴里还说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虞曦穿戴整齐跪在地上向太后磕了三个头,谢了她的养育之恩。吉时已到盖上红盖头宫女牵着上了花轿,嬷嬷一挥手在地上撒了红豆花生,太监高唱一声“起”。仪仗队就从宫里出发了,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虞曦坐在轿子里手里捧着苹果,大冷的天手心已经起了毛毛细汗。她的心里即紧张又喜悦,上次见面她就知道朱子辰不喜欢她,但是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她可以征服他。嬷嬷教过她等她成为了他的女人,他就一辈子都离不开自己了。想到这里虞曦不禁害羞起来。
可是这时的镇国府却乱了套,宫里已经派人来通知了,宫里的送亲队已经出发了。按规矩新郎得在门口候着等着迎亲了。可是新郎却找不到了,新郎服在房间里放着,找遍了整个镇国府也不见人。
颜溪第三次劝道“子辰你该走了。”朱子辰赖在颜溪的床上抱着她就是不撒手。颜溪没办法只得再说到“你不会是想让我送你回去吧。”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丝的冰冷。
朱子辰起身看着颜溪,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理解也不明白,自己娶虞曦那是逼不得已,这一辈子他都可以不爱她不待见她。可是颜溪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和反应太过激烈,自己那么爱她她应该知足了,唯一不能给的就是名分了。
“走吧!迟早都是要面对的。”颜溪坐起身看着朱子辰的眼睛说道。
朱子辰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他看到了颜溪眼里的疏远和冷漠。他转过身背对着她站在原地不动,“为什么?”问完以后他突然转过身跨了两步一把抱住颜溪。“为什么?”
“我见过她了,她很爱你。这场婚姻对她来说也是不公平的,你好好对她吧。”颜溪下巴顶着朱子辰的肩膀说道。
朱子辰放开她抓着她的肩膀激动的问道“她对你说什么了。”
颜溪摇了摇头动了动嘴唇:她什么不知道。只有唇形却没有任何声音。
花轿马上就要到镇国府的门口了,可是新郎依旧不见人影。朱睦气得大骂不孝子,这可是大罪。倒是贾夫人淡定的给朱老爷除了个主意,就说朱子辰生病了,让弟弟朱绍华代为行礼。
朱睦没办法只得先救救急,吩咐朱绍华赶紧去准备。可是朱绍华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丫鬟来报说朱子辰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了。
花轿到了门口媒婆去踢了轿门牵出了新娘,朱子辰面无表情的拿着红菱往里面走,婢女扶着新娘紧跟在他的身后。
沈建在人群里看着身穿喜服的朱子辰,他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欢喜的背后是两颗悲伤的心,而有人现在更需要安慰,他连礼都没有观就离开了。当他赶到颜溪的住所时就看见颜溪倔强的站在雪地里,伸开双臂拥抱蓝天任雪花飘落在身上,旁边的香儿和红雀怎么劝都没用,看到沈建来颜溪笑了。她眼里蓄着泪水,就像一头受伤的狼一样,倔强而不服输。
而在镇国府外的某个街角处,凌峰看着人群涌进去的身影,眼神复杂的看了两眼转身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为什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