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成他是搭不上的，但是他还是搭上了有成集团的总经理助理章拥，通过朋友把章拥约出来吃饭。王军在饭桌上是频频举杯，一口一个兄弟叫着。章拥是个贼精的人，知道王军是有所求的，虽然表面上很客气，一口一个老哥，一口一个领导，但却没多少亲近的意思。王军在公安干了也不少年，自然会察言观色，知道对方是在应付自己，看来要展现一点自己的价值，人家才会重视。于是在酒后洗澡的时候，他故作随意，但又悄悄地说：“章总啊，上次我辖区里面你们公司死掉的那个李平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啊。”章拥一听，来了精神，因为他也一直怀疑里面有些问题，在李平死后的善后工作上，李有成的关注和所下达的指示让他觉得不太正常，比如阻止李平的尸检，要自己去把李平的计算机硬盘格式化。
想到这里，他来兴趣了：“老哥，你别瞎说啊，难道你听说什么啊？”看着章拥一副感兴趣的模样，王军知道引起他的注意了。于是就继续说下去：“那个李平是不是你们公司财务部的啊。”章拥说：“是啊，这有什么可疑的啊？”王军神秘地一笑说：“那就有可能了！”然后就不说话了。
看着王军一副待价而沽的样子，章拥也知道对方不是个好鸟，没点好处是套不出什么东西来的。于是就对王军说：“这个李平是我们家李总的亲戚，李平不明不白地自杀了，他也很难过，要是你知道什么，我想李总也会感谢你的。”王军笑着说：“那谈不上，不过按理这些事情我是不能说的，我们是有纪律的，既然我们俩老哥老弟的，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对别人说啊，也不能告诉李总哦。”章拥点点头说：“老哥，我知道，绝对不会向第二个人说的。”
于是王军就低声把当时刑警大队大队长贺顺叫他去做见证，去拷贝李平电脑资料的事情说了出来。章拥听了心里一惊，看来当初自己安排何红去格式化电脑硬盘的时间迟了，李平电脑里的内容都已经被警方拷贝了。他虽然不知道李平电脑里到底有什么，但是他自己认为，李有成安排他去干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说得那么简单。虽然有狐疑，章拥并没有表露出来：“就这事情啊，那有什么可疑的，我看电视剧上拍的，不是要收集证据嘛，我看也是正常的，要有什么问题，警方不早就告诉家属了啊。”王军从章拥的眼神里看出有一丝异常，他呵呵笑着说：“我也是猜测吗，当我没说啊。”
虽然表面上两个人把这次简短的谈话当酒后戏言一样，但王军发现章拥的态度变了很多，热情多了，他心里笑着，我就知道你对这个感兴趣，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其实他也就知道这么多，虽然对李平的死有一丝怀疑，但抛出这些话给章拥听，也只是故弄玄虚，因为他也认为，如果电脑硬盘里真有什么线索的话，刑警大队那边怎么会到今天也不继续调查呢，所以他心里也没把这番话当做自己是在泄露警务机密。
章拥洗完澡回去之后，躺在床上思考了半天，还是给他思考出一些端倪来，估计死鬼李平的电脑里是不是存了一些公司的财务机密，李有成怕泄露出去所以安排自己去格式化硬盘。这也是很正常的，因为现在的一些公司偷漏税的现象很多，做两本账是公开的秘密。他在睡前决定第二天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李有成。
第二天，当章拥敲门进入李有成办公室的时候，李有成正在为黄江北成为公安局长人选受阻，而钟鸣迟迟不能调走而心烦。章拥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给他什么太好的脸色，在外面章拥是个总经理助理，看上去风光无限，但在私营企业里，老板不高兴了，说不定明天就给打回原形，发配到哪个分公司去。章拥既然来了他就得汇报啊，不然李有成更不高兴了，你没什么事来打扰我干什么？于是章拥小心翼翼地把和平路派出所所长王军的话汇报给了李有成。李有成一听，心里顿时就有些犯嘀咕，虽然他不能肯定李平会藏什么东西在电脑里面，但落在警察的手里确实让他不放心，本来以为早就毁掉的东西现在又冒出来，他觉得很烦。于是就把章拥给骂了一顿：“这算什么事情啊，神秘兮兮地跑来告诉我，要是李平电脑里真有什么，不早就找公司麻烦了！”
章拥被骂着退出了李有成的办公室，他见李有成这种口吻，觉得自己是犯了错误，于是就在心里骂起王军来，害自己想讨好老板却碰了一鼻子灰。
骂走章拥之后，李有成冷静下来，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他回想着整个细节，也许公安从李平电脑资料里面发现了一些什么，不然怎么会在宣布李平是自杀，尸体被火化后，还阴魂不散地暗地里调查自己。想着想着，他愈发觉得是这么回事，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六十五
凌晨一点多，刚刚出差回来的城中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贺顺不想回家吵醒自己的妻儿，就和手下一起出差的两个同志在大排档上炒了几个菜分喝了一瓶白酒后回到刑警大队，他不想叫起值班的同志开大门，就让驾驶员开车把那两位同志送回家就不要回队里了。有些醉意的他掏出钥匙打开院门进了队里，他的办公室在楼上，那里有张活动床，平时加班就睡在那里。
走过楼下值班室的时候，他看见几个值班的刑警早就睡下了，他笑笑，这几个兔崽子，睡得这么死，哪天被人端了都不知道，估计今天值班的又是那几个小青年，改天要说一说他们，夜里也要注意警惕。
他也没叫醒他们，径直就上楼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前，掏出钥匙开门，钥匙一碰，门居然开了。咦，这怎么回事，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就从他办公室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着一个东西，想从他身边越过去逃跑。贺顺虽然喝了酒，但是他毕竟一直在干刑警，身手多少还有些，他伸手一把抓住那人手里的东西，反手就要抓那人的衣领，想要把他拽住，一边大喊：“有贼。”黑影一转身就是一拳准准地打在贺顺的头上，贺顺顿时觉得眼前一黑，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拳打在贺顺的太阳穴上，贺顺身体立刻就软了下去。但他手里还紧紧地抓住黑影手里的东西，黑影想扳开贺顺的手，这时楼梯上已经冲上来一个人了，他只好放弃，飞奔上前将上来的人闪过，瞬时就消失在院墙外的夜色中。
几名听到声音跑上楼的刑警一看大队长倒在门口，哪里顾得上去追黑影，赶紧打开灯，扶起贺顺，发现贺顺虽然还有呼吸，但却昏迷不醒。他们把贺顺架到床上，一边打120急救电话，一边打电话向分局值班室报告，两个人在这里看着贺顺，另外两个人开车出去看看能否追到黑影。
等安定下来，有一个刑警发现贺顺手里紧紧抓着一个移动硬盘。
刑警大队长遇袭昏迷不醒，这件事不可谓不大，城中分局的局长李卫东、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兵先后从家里赶到现场，这时贺顺已经被急救车接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去了。张兵立刻组织人员勘察现场。
城中分局各个派出所，不，是全市的派出所值班的警力都被调集上路了，查缉一名黑衣人，虽然没有在指令上提供任何特征，但所有的民警都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尽心尽力地在街头盘查，因为他们在指令中知道，就在刚才，他们的一位战友遇袭了，现在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医院里。
随后，正在市局值班的钟鸣也赶到了城中分局刑警大队，再随后，市局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黄江北也闻讯从家中赶来了。
凌晨三时，现场勘查基本结束。在等候勘查的间隙里，钟鸣在李卫东的陪同下赶到市第一人民医院了解贺顺的伤情。在医院的急救室里，贺顺仍然昏迷不醒。医院的院长也赶来了，把院里技术最好的专家都调来了，正在急救室里一个一个项目地进行检查。钟鸣对值班院长表态请医院想尽一切办法救治贺顺，无论花费多少，公安局都愿意承担。院长说：“钟局长，你放心，我们一定组织最好的力量。”见贺顺一时半会儿都没醒转的迹象，钟鸣、李卫东又回到城中分局刑警大队，在会议室召开案情分析会。
现场勘查的情况出来了，刑警大队大队长贺顺的办公室抽屉被撬开，里面被翻得很乱，技术员在桌子上面没有找到指纹，也没有找到脚印。至于丢了什么具体的东西或者现金，因为现在贺顺昏迷不醒，也没办法清点。刑警大队各个办公室都检查了，没有撬盗的痕迹，枪支和弹药也没有丢失。
贺顺手里拿着的那个移动硬盘被技术员小李认出来了。小李汇报说，那个硬盘原来是他使用的，自从上次从一个自杀现场拷贝了一些资料后，大队长贺顺就没有还给他了，后来队里买了一个新的移动硬盘给小李，小李时间一长也就忘记了。就在其他人还在疑惑的时候，钟鸣很快就想起贺顺曾经汇报过的，他在李平电脑里把硬盘里的资料全部拷贝下来的事情。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个黑影与移动硬盘里的资料有关。于是他叫小李把移动硬盘拿了过来，叫人接在电脑上一检查，果然里面是死者李平电脑里的资料。
黄江北在一边听着汇报，一边也看着，他也感到疑惑，有成集团财务部李平自杀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因为当初李有成曾经找过他，说家属不愿意见到死去的丈夫被解剖，还托他打招呼不要尸检。他也记得当时自己是打过电话给李卫东的，而且后来自己又发现钟鸣在秘密调查李有成，难道这个李平的自杀后面真隐藏着什么东西？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一是因为他也不想说出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打电话给下属干扰办案在这里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好；二是若李平之死背后真有什么原因，有可能多少会牵涉到李有成，自己现在正依靠李有成搭上市长戴斌，又何必把麻烦事朝李有成身上引呢。
李卫东也想起当时秘密调查有成集团的事情，不过他也没说出来，这件事情是极为秘密的。当初钟鸣是再三叮嘱的，如果今晚这个袭击贺顺的人真是为了这个移动硬盘来的话，那么就更能证实李平自杀事件后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移动硬盘里面的内容很可能就是揭开这个秘密的关键。想到这里，李卫东看看钟鸣，他要看着钟鸣如何表态才能决定自己的发言。
钟鸣看着眼前的移动硬盘，脑子里高速运转着，他的想法基本和李卫东相似，认为今晚这个袭击贺顺人的目的就是要盗走这个移动硬盘，但他不能在当前这个案情分析会上说得很具体，因为秘密调查有成集团李平自杀的事情是极为保密的。特别是现在与李有成交好的黄江北也在场。钟鸣随意地说：“刚才大家都听了汇报了，我想说的是现在我们的战友正在医院昏迷不醒，我们要坚定破案的信念，现在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请大家畅所欲言吧。”
因为是自家刑警大队被窃，而且大队长贺顺被小偷打得昏迷不醒，与会的侦查人员都很气愤，发言也十分踊跃，但大多数的观点都认为是小偷在实施盗窃时，正遇上贺顺大队长回自己办公室，于是就和贺顺发生了打斗，小偷将贺顺击倒之后逃走。
这种观点符合钟鸣保密调查有成集团的需要，也符合黄江北的需要，所以极个别人，例如技术员小李认为有可能窃贼就是来盗窃移动硬盘有关的观点基本没有采纳。最后大家一致认为案件的定性应该是入室盗窃，至于侦查的方向要等贺顺这个目击者醒来之后看看有没有线索。
最后，钟鸣做了会议总结，要求城中分局马上成立专案组，由局长李卫东任专案组长，要克服一切困难破案，挽回公安机关被盗，刑警大队大队长被打伤昏迷不醒的颜面。黄江北也表示赞同，认为一定要尽快破案，挽回颜面。李卫东代表城中分局向市局两位领导表态一定全力侦破，尽快破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