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依旧静,入了冬的清晨,湖面依旧微波粼粼,因这里的气候,因这湖水不变的温度,四面的山依旧青翠,一切无变,就是人感觉些许乏力与冰凉,白深深给恋尚披好大红白毛披肩,再扶她进到“夙院”里去,夙院之名是阎夜冥取的,因其势力不敢与之对恒,但恋尚与西初又不喜这两字的意思,便常只将这提为——湖边别墅。
恋尚抬首眺望周围,这周围的房子皆在早几年前就被买了下来,温柔乡自己开布坊、染坊,练胭脂、精油,恋尚叹息道:“一堆堆身外物,拿来做什么!”
屋中传来啼哭声,声音洪亮。
三人立马进到屋内,阎夜冥立在屋内,眯缝着眼充满戒备的看着恋尚,手中的孩子紧抱着,从进到开始恋尚往这一瞄他就不悦。
月瑶神清气爽,仙子就是仙子,哪里像个生过孩子的人,她拉着恋尚到床边来坐,恋尚便开口道:“你说这孩子与我有什么关系?”
“去看看他吧,他的前生是项燕弦!”月瑶并不卖关子,虽然小斑和小白皆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可看出恋尚双眼立马亮了起来,好像三魂七魄一下子回到了身体里,所以现在才了解为何阎夜冥一副别来抢我儿子的意思。
“你和阎夜冥所生的,是人是鬼还是仙呢?”一小步一小步的靠近,无视着阎眼里的警告,她只知道现在的心情没有语言可以表达,或者说——有多荒唐就有多荒唐吧!
“他叫阎无忌,已没有前世的记忆了!”月瑶在其背后,轻柔的述说。
“他是冥府的,你觉得他是人是鬼还是仙呢?”
“我以为你们俩可以告诉我,项燕弦投到哪里去了,就算是婴儿,只要在这人世间我都可以再次见到他。”西初又喃喃起来,像怪物一样的看着那个粉懒的孩童。
“没差,月瑶已无仙气,她如今是下一位冥王之母,人世的姐妹一场,招你回来见项燕弦最后一面,只不过不要用过多的情感眼神看我儿子,他不是人类,也永远没有缘这一词之说了。”
本已伸出去的手,在听阎夜冥说了后,恋尚害怕的缩了回来,她如惊弓之鸟一样的回头看月瑶,后者对其点头,对夫君说:“给恋尚抱抱吧!”
“不……”她却拒绝了,指着他们说:“你们骗的吧,你们连机会都不给我,就要我死心放开他吗?”
“恋尚?”
“他不可以这样做的,他的心怎么如此狠,人世可以有多少机会倒回时间,在历史中与其相聚,我再世为人依旧选择他,而他……就这样……最后一面?”
“他原是九重天路口一盏灯的灯芯,因月瑶给其添过油让其重燃,又照过无数过往神仙,便得此一世,福报满满的在人世做了一皇帝,此生他没有业没有怨,只是放不下你,也未闻得佛法,才减了果报转从我府开始,以后慢慢修行可从回天界或前往西方极乐世界,与你……一世之情已了,无牵无挂!”
“你也说了他放不下我,你们未什么还要让他这样子做?”恋尚骂着阎夜冥,他只摇头道:“已说的很清楚,就算放不下,你的未来也不由他来负责,拖着不是办法,每个人都是独立体。”
“我不听你胡说八道。”
阎夜冥也懒的说,转头对月瑶道:“该解释的都说了,该走了吧?”
“你们好自私啊!”终于哭出声来,或许只是吵闹声响过大吓醒了孩子,阎无忌张大嘴哭了起来,月瑶接过阎夜冥手中的孩子交到恋尚手中,可恋尚不要抱,她不要抱这个孩子,她拒绝承认以后无论浮沉几世,投胎或穿越皆不能再见到项燕弦这个人了,她也不去听他们所说的因果,她只道:“我还没爱够。”
起了身将孩子推回去,阎夜冥赶紧接了过来,恋尚不再说什么只六神无主的往外走,月瑶去拦住:“你命数未到,不能自杀,自杀的后果不堪设想。”
“你们是神,你们是仙,这些因果规矩你们去守,我只要我的心能舒服点!”
“舒服点?”月瑶生气了,拉着她一心要栽进湖里的身子道:“今天你因****去自杀,未来轮回五百世里你的死亡都用这相同的方式去自杀,然后再五百次轮回再转到你的亲人们用这相同的方式自杀,你明白吗?今天打算用这种方式解脱痛苦,以后就要承担五百次以上这样的苦,再承担五百次你亲人的苦,你觉的呢?”
“和我说这个干嘛?我珞恋尚就一个人,我……”
“那红鸾和青苒呢?因为有缘才能做得夫妻,才能做成家人啊?”
“我……”
“你只是不愿意接受在这一世与项燕弦缘尽罢了!”
多理智的人啊,说的话头头是道,谁不懂啊,她得一子,她失一夫,她来安慰自己,天下笑话!
“在我去往地府前,可以帮你做件事,你开口,只要不再是续什么前缘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不知道别人与自己是否相同,她记事开始就常提醒自己,不要老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若觉得自己是特别的,就容易孤独,而孤独的孩子大人们是不喜爱的,也交不到朋友。
可是她还是常觉得孤独,圣安娜里的孩子生世都差不多,她还真不是独一无二的,若真如此独特,爸妈怎么会不要她,可是有一事她一直未曾说出来,从很小很小开始,或者具体的说是在她被抛弃的那一天,园长说那时候她应该是六个月左右,是的从出生到这世上六个月的时候,她能记得那模糊的两张脸,没有笑意的两张脸,同时望着蓝子里的她,商量着如何将她丢弃,为了防止孩子或者其他人找到他们,他们没有留任何信息,没有给任何有标记的衣物。这个记忆越长大越被放大,甚至有一年大学时,她偶尔在街上遇到了一男一女,就可以直接的出这就是生她的人,又亲手将她弃的人……圣安娜里的孩子常听园长说:每个爸妈一定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然怎么会舍得将天使抛弃掉。所以那里的孩子们都原谅了那些从未出现的爸爸妈妈,但她不会,因为她明白他们厌恶自己——
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件事来,以前只要一想起,她就觉得饿,不停的喂饱自己,抱好自己的那颗心,防着所有人前来伤害,长大了才知道那是病,一种心理缺失障碍症,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发作了,原来病因在此!
所以她看着月瑶问她:“项燕弦不再转人世来与我相遇,是因为他也厌恶我了吗?”
只有她一个人要求过多,觉得还不够,而人家早已腻了。
“没有,只是再缠着也无意义。”
“我想回去。”天外来一笔。
“什么?”
“我想回去,回到现代去,回到该属于我的地方去。”
“那红鸾和青苒呢?”
“不再收我负责了,我这样子也负责不了他们了,……你不是说只要不纠缠****,都会帮我完成吗?”
“嗯,我帮你!”
夙院里的孩子哭个不停,无论怎么哄都停不下来,只恋尚进了屋,从阎夜冥手中抱过后,那名为阎无忌的孩子才终于停下了哭闹。
“若世间的魂魄有灰飞烟灭该多好,这样你先选择离开我、忘记我,不再与我续缘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