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肖宇靖皱警惕地看向白衣女子。
现在他可以肯定是白衣女子把他救了回来,可是她究竟是谁,救他有什么目的?这些肖宇靖不得不产生了怀疑,毕竟他既是茉耶的敌人,又是朝廷一直通缉的反贼,属于那种人人追杀的弃儿,又有谁会来救他呢?
“好好休息。”
然而,白衣女子却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这四个字后就把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了。
“你要做什么?”
肖宇靖一双眉顿时皱了起来,不悦地看向女子,然而女子却不再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解开了他身上的厚厚绷带,用木板刮起一块药膏小心翼翼地向那些即将结疤的伤口上涂去,一边涂一边隔着面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茉耶公主真是狠毒,门主的伤本来就很严重了,结果这个女人还雪上加霜地用那样残忍的方法来折磨他。害得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把那些伤口一一清理干净,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让那些伤口尽快愈合,尽管小心又小心,那些伤口还是因为过于严重而化脓感染了,她又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才让那些感染的伤口重新愈合……
天晓得在门主昏迷的这一个月来她心里有多么着急,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
白衣女子想到这,满心欢喜地看向肖宇靖的脸,却发现那双深邃的黑眸正死死地盯住自己,那种锐利的目光就好像利剑一样,让她感觉自己脸上的面罩就好象没戴一样。
“啊呀!”
惊呼了一声后,白衣女子用手捂住面罩就向后退去,然后也不管药膏究竟涂没涂完,慌忙把被子一盖然后就飞也似的逃了出去,刚刚强装出来的冷漠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种害羞的小女儿姿态让肖宇靖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但是又不敢确定。
……
没过多久,白衣女子又走进屋来,恢复了起初的那种冷漠,不过这次她手里还多了一份闪着黄澄澄诱人光泽的小米粥,那种香甜的味道诱惑着肖宇靖,让后者终于发现了自己现在确实是饥肠辘辘、饿得发晕了。
这次,没有任何的话语,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头,一个狼吞虎咽地吃,一个非常机械地喂,两个人就好像在演哑剧一样,不一会一碗粥都已经吃完了。
这个粥味道……也好熟悉。
肖宇靖疑惑地看了一眼白衣女子的脸,遗憾的是那层白纱挡住了她的面庞,让人根本就看不清她长得是什么样子。
“我还要。”
肖宇靖舔了舔嘴唇,很霸道地说,那种感觉就好象“你不给我吃就不行”似的,让白衣女子一愣,但很快就欣喜地点了点头,又跑出去盛第二碗。
有了第一碗垫底,肖宇靖吃第二碗时不再狼吞虎咽,开始细细地品味起粥的味道来,那样的香甜,带着丝丝燕窝的味道,这样的粥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出来的……想到这,肖宇靖黑眸一亮,试探性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寂月?”
“砰”地一声,青花瓷碗摔碎在地上,白衣女子整个人好像受惊的小鸟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向后退了几大步才停住身子,虽然隔着面罩肖宇靖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可是光从动作上来看他的猜测确实没错——这个救了他的白衣女子就是被他赶出鬼门的温柔坊头牌——寂月。
“我……我不是什么寂月,门主……公子你认错人了。”
寂月慌慌张张地摆着手,又一次非常狼狈地跑了出去,甚至连摔在地上的瓷碗碎片都忘记了收拾。
看着寂月跑开的背影,肖宇靖一双黑洞似的眸子变了数变,最终还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肖宇靖醒来时,地上的碎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收拾走了,而在他床头,一盘用来安神醒脑的熏香正点燃在那里,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该死的!”
肖宇靖的实现继续下移,正好看到了熏香旁边摆放的两碗小米燕窝粥,以及两碟精致的小菜,顿时一张脸郁闷地黑了下来,捶着床暗咒了一句:这个丫头,居然这么怕见他吗?她打算每天都悄无声息地把饭扔在这里,再也不让他见到她吗?
这算是什么事情啊?肖宇靖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点一点品味着寂月用心做的早点。
过去,这些东西他每每来到莫桑城分部都会吃到,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早点是寂月做的……想到这,肖宇靖突然想起有几次寂月做好了燕窝粥端到他面前,可他却动也没动勺子,直接原封不动地把它退回了厨房里,那个时候寂月的眼神永远是飘忽不定,黯淡极了。
……
“门主,求求你不要敢寂月走,寂月也是不小心才上当受骗的,门主……寂月、寂月生是门主的人,死也要做鬼门的鬼。”
“门主……寂月此生绝不负你……”
……
那个时候,那样美丽的佳人,那样绝望的笑容,还有那握住杀破狼用力地向自己脖子上一抹,这一切就好象影子一样附着在肖宇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寂月……”
肖宇靖长叹了一声,怔怔地看着手里的碗,一双黑眸又一次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一连半个月,寂月都是趁肖宇靖睡觉时把饭菜送进来,每顿饭的花样都不停地在翻新,要是看到哪一样菜肖宇靖吃得多一些,那过不了几天寂月一定会又做出一份送过来,只不过一切都是在不被肖宇靖看到她的前提下进行的。
该死的!他是恶狼吗?为什么要这么怕他?
肖宇靖一觉醒来,看到床头上又多出的四菜一汤,郁闷地捶了一下床板,整张脸都黑成了墨色,几乎一攥都能滴出墨汁来。
有几次他故意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想要趁寂月送饭时把她抓住,可是这个小丫头却一下变得机灵得很,总是观察很久也不肯轻易冒险。而肖宇靖自己也因为身上的伤势太重,经常眯了一会就忍不住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所以假睡了这么多次居然没有一次成功过。
寂月……伤口愈合之后,看我怎么抓住你!肖宇靖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心里突然腾起了一股莫名的火气,然后第一百零一次在心里下了这个决定:想躲开他?没那么容易!
……
但是,貌似理想和现实是有差别的,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肖宇靖才终于攒够了力气走出这间房子,刚一出门他就被外面强烈的阳光晃了眼睛,过了好久才适应过来。
这里是个典型的农家小院,两间茅草房,一间鸡舍,院子中间还摆着一个大磨盘,现在是十二月份了,萧瑟的西北风呼呼地刮着,刺骨的寒意让刚刚恢复体力的肖宇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整个人虚弱地靠在了门板上。
该死的!就凭这副身体,他还怎么去抓寂月那个丫头?
肖宇靖郁闷地想着,肺里突然吸进了一口冷气,然后整个人开始不停地咳嗽起来。
“天哪!门主你……你在干什么!”
寂月抱着一篮子新鲜的大白菜和五花肉正从外向院子里走着,在看到这样的场景后整个人吓得一颤,扔掉手里的篮子就跑了过来,嘟嘟囔囔地把肖宇靖推进了屋子。
然而,让寂月没想到的是,刚一进屋,肖宇靖就一把扯下了她脸上的白纱面罩,露出了里面那张倾国倾城的漂亮脸蛋。
“果然是你。”肖宇靖一双黑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寂月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轻轻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门……主。”
天啊!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寂月捂住脸又想向门外跑去,可是这次肖宇靖哪里还会放跑她,一双大手好像钳子一样抓住了寂月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门主,求你……求你放了我吧!”
寂月轻轻啜泣着,那副面带梨花的样子让肖宇靖的眉头忍不住又皱了起来:该死的!他是恶狼吗?怎么会吓成这样?
“不要哭了。”依旧是硬邦邦的命令语气。
“是,寂月不哭……”说是不哭,可是依旧在不停地哭着。
“该死的!不要再哭了!”
终于,肖宇靖低下了头,做出了连他自己也惊讶的动作——他,竟然亲吻了寂月的双唇!
顿时,两个人就好像塑像一样矗立在门前,全部僵硬了……
“门主,你还想复国吗?寂月会帮你的……”
“复国?你希望我复国吗?”
“……只要是门主想做的,都是寂月所希望实现的。”
“那么,造人呢?”
“啊?门主!”
“不要叫我门主,叫我靖。”
“……”
寂月满脸通红,欣喜地看着满眼温柔微笑的肖宇靖,整个人欢叫了一声扑进了那个高大稳健的怀抱:“靖!”
不久之后,一直和朝廷作对的鬼门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叶城之外绝壁上,一户由前朝臣子们组成的一个大型庄院,所有人都在肖宇靖的命令下放弃了仇恨,非常和谐地生活在里面,再也没了什么江山、天下、仇恨、痛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