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博文浑身一震,面色极其难看。而其他人,也有惊骇之色慢慢爬上眼底。他们都知道昆仑冰宫意味着什么,因为那里的人都是被世人称之为最接近神明的人,他们是上天的宠儿,天神给了他们非凡的能力,叫人为之疯狂,为之恐惧,为之向往,为之膜拜的能力!
先知,天算,占卜,预言……以及最为神秘的言灵术皆出自那里!
而拥有这些能力的人,他们甚至连提一下都要犹豫再三,甚至不敢轻易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说起。
可是那个宫殿的人向来高深莫测,比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来的神秘。普天之下最最出名的就是数百年前的那次大战之后,据说那位宫主冒着天谴的危险,耗尽万年功力,孤注一掷的逆天改命,修改了数人的命运,不单成就了各大世家的延续,甚至更是成了人们最为歌颂的名字。
相传,数百年来,早已经没有人再能够找到那地方,甚至连听都听不到了,就好像在一夕之间,那个拥有令人最最禁忌的地方骤然消失在了天地间。
从那以后,那个地方,那里的人都不曾出现过,慢慢淡忘在了人们的眼中耳中思想中。可是不提,他们却真实的存在过,并且参与了百年来沉淀的红河与沧桑!
但凡是知道那地方的人,在这一刻看着幻月的目光,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肆,再也不敢有一定一点的怠慢和亵渎。甚至,他们的目光里除了浓浓的惊骇,就是深深的敬畏!
昆仑冰宫意味着什么?别说是一个世家,就算是一个国家,冰宫的人也可以在弹指一挥间让这个国家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疯狂崛起!或者说,冰宫的人在世俗中是绝对尊贵的存在!
消失百年的冰宫圣者,再度有了消息,势必要引起全天下的轰动!甚至,司徒博文可以预见,一场血雨腥风就在眼前了。
冰宫圣者,简直就是一块大肥肉,看见他的人都会瞬间变成饥饿的豺狼虎豹。这名号本可以给她本身带来无上的荣光和尊贵,可幻月既然隐藏了自己这么久,为何忽然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亮出这个神秘的身份,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会给她带来多大的灾难吗?
司徒博文转过头看着司徒宇,瞬间心有所触,在这个肮脏、龌龊、贪婪、虚伪的世俗之中,这般干净纯粹的亲情,何其难得。
缓缓攥紧拳头,压制住心口那浓烈的窒闷感,冷傲的声音里多了一抹柔软,“幻月,你不能走,父母在不远行的道理,难道你不懂吗?!即便你看不上司徒家主这个位置,难道你也不在乎你的母亲了吗?”
幻月微微一诧,是了,她说过要孝顺母亲的,可是这几年来她都做了什么?最后无奈的轻轻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所剩无几的人群,微微点头:“哦。”
君若风紧紧皱着眉头,很是不快,他这次来可是来接她回去的,偏偏却发现她竟然依旧没有恢复女儿身不说,竟然还来参加这个什么劳什子五城大比。不过是五个小城池罢了,搞这么多花样作甚?当真是无趣的紧。最可恶的是,竟然让幻月受了这么重的伤,简直罪无可恕!
幻月回头看着君若风,摇头叹息:“很多事,不是想想就可以的。”随后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终于还是到极限了。双目缓缓的闭上,身子好像破碎的娃娃一般朝地上倒去,君若风急忙上前几步,扶住了幻月要倒下去的身子,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息,只不过非常的弱,又输了些真气给幻月护住心脉。
转过头看向司徒博文:“她必须留在本王的身边,是我跟你们一起回去,还是让我带她走?没有第三个选择。你决定吧!”
司徒博文无奈的点点头,吩咐下人急忙唤来马车,带着众人上了马车直接回了司徒家,至于比赛结果什么的,想来早已已经不言而喻了,反正即便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情,那大比的奖励也都是他们司徒家的。
是空的场面里,大人物们一个个的走掉,唯独有一人从始至终的站在角落里观察着这一切,目光如炬的看着司徒幻月的一举一动,直到看到被抬上了马车之后才像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从始至终,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甚至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
司徒府,气氛紧张,司徒家的所有长老都聚集在一起,表情凝重,最上首的位置是司徒博文,他们就这样坐了半天一夜。
太阳依然升起,但幻月却没有起床,没有生龙活虎的站在众人眼前,甚至前去治疗的穆雪峰出来一次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所以他们除了知道幻月性命无忧,右手臂可能永远残废之外,再一无所知。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敢乱动,不敢说话,甚至不愿意离开,他们在等待一个最后的结果。就算什么都不论,单说幻月在这一次大比上的表现,就足以让他们非常关心了。尤其是司徒宇,最是自责不已。
他此刻的心情无以言表,他甚至不清楚之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记忆中的自己并没有那么浓烈的恨意,尤其是在他得知自己中了那种名为无忧蛊的蛊毒之后。
要知道,无心的人,是没有感情的,没有感情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嫉妒,会怨恨?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决绝的刺了她一刀,更没想到,在大比上自己竟然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甚至说出那么多冲动的话来。
屋里,幻月一脸惨白的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静静的,喘气声都微不可见,让人忍不住以为面前躺着一具尸体。
君若风一袭深紫色长袍,修长的身体静静的坐在窗前,墨一般的瞳仁里看不出情绪,就那样痴迷的看着洛芷珩,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致命的慵懒和诱.惑力。
穆雪峰不受控制的站在一旁静静的打量着躺在这位高深莫测的小公子,初见时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再见时,他对她是有很多怨念的,可昨天,她的高贵的胸襟让人揣摩不透又心生敬畏。
这个人似乎每天都在变化,每次都足以领所有人为之疯狂,但又似乎没有变化,因为她依然是干净的,清澈的。
“幻月很好看吧?”这是君若风对穆雪峰说的极少的话语里,最为平静的一句。
之前君若风都说了什么?
必须治好她!她的手臂废了本王就砍了你的!为什么还不醒来?在不醒来本王杀了你……
这些话,是在幻月昏迷之后君若风断断续续的时间里爆发出来的,每一句都带着狂风暴雨的阴戾和狂躁,充满歇斯底里和绝望。
穆雪峰淡笑道:“是很好看的。”态度是尊敬的。
现在凡是知道幻月,并且了解冰宫一点点的人,谁敢不尊敬司徒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