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黔北晟天的军营,灯火明灭,几丈之远的城楼上的守卫也较往常少了将近一倍。
不远开外,沙图於和秘密赶到的目非,带着人马在隐蔽处埋伏,木狼那边的,也在后方,等待意外出现后的增援。
夜色渐浓重,星稀的很,冥月士兵凝神潜伏,只是晟天帐中喧闹声,愉悦的欢笑声,酒香亦跟着飘了出来,刺激着人的食欲和听觉触觉,他们从司胤他们将俘虏带回营后便埋伏在了这里,正是天冷肚饿的时候,更何况,粮草已经迟缓了好几日到,他们此刻并未进食。两厢比较,越发的感觉肚饿体寒。
好多人不易察觉的抱抱自己的肩膀,深深吸了吸鼻子,更有甚者,肚子已经发出‘叽里咕噜’的声响。
沙图於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目非的脸色也是阴沉着,他才带兵匆忙赶到,对这里的状况并不知道多少,只能小心的凑近了他,咬牙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士兵们怎么感觉像是几天没吃饭了?”
“粮草出了点问题……”沙图於的脸色一时有些尴尬,咬牙切齿起来,“只要过了今晚,过了今晚,一切都会结束了!”
“是吗?”目非眼中闪过疑惑。
沙图於一直有些紧张,拳头紧紧的握着,掌心里全都是湿漉漉的汗,“几更了?”他忍不住侧头问身旁的目非。
“才过了两更。”目非显然比他要镇定许多,只是沙图於一直这么紧张,弄的他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们在欢庆狂饮,有吃的有喝的,而他们却要在这里挨饿受冻,怎么说,都有着明显的差别。
身后埋伏的士兵群中,已经有不小的抱怨声响起,也有将领刻意压低的斥责声,只是这个时候,谁都不能退却了。
正当沙图於想要问第十七次现在是什么时辰的时候,晟天军营那边,突然发出一声不同寻常的声音。
‘吱……’一声,一道绚烂的七彩在空中亮起,却是一道蜿蜒着向空中升腾的烟火。
沙图於激动的从隐身的地方站起身来,猛地跃上了自己的马,拔剑出鞘,“冲啊,谁第一个攻进去,谁砍下顾司胤的头,我重重有赏,金钱美人,应有尽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先前还颇有微词情绪低落的士兵瞬间便有了动力,齐声叫嚷着冲了出去。
十一月十四,天大干。
冥月主帅沙图於亲率兵卒攻打黔北守城。城中守兵,连连射箭投石,坚守不出,旋即几声军鼓嘹亮,人已多了起来。目非一眼发觉城北之处,不知是纰漏还是什么,兵力薄弱,沙图於遂命兵力聚集,专攻城北,竖云梯拆城垛,誓要攻进去。
眼见无数的冥月士兵就要爬上城楼,城北那聊聊无几的守兵却突然多了起来。
冥月士兵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觉得头顶一股沁凉的液体直直倾斜下来,突头盖脸的洒了他们一脸一身,有人下意识的伸舌一舔,旋即惊愕的大叫起来,“酒,是酒……”那些被当做水倒下来的东西,泛着浓烈的酒香,酒香几乎要醉了人。
沙图於略有些烦躁的勒紧了胯(kua)下的马,大喝一声,“管那些做什么,快攻城。”
冥月士兵不敢再怠慢,慌忙往上爬去。
然而刹那间,却有一声清冽悦耳的声音悠悠的在城头响起,“点火……”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听来尤为清晰,竟是连沙图於都忍不住抬头看去,却只能见到城头上慢慢走上去一个身影,身姿欣长,玲珑窈窕。
青珞淡淡的看着这些下方黑压压的大军,微微一笑,手抬起,和她口中吐出的点火两字几乎是同时,无数举着火把的士兵猛地涌了上来,手中的火把准确的往残留着酒液的城墙上一放。
火苗立刻窜了起来,沿着酒液的流下的方向,蜿蜒的如同蛇般而下,只要是沾染了一点酒液的人或物,立刻极快无比的燃烧了起来。
“不……”哀嚎声惊天动地的响起。
无数火人从城楼上颓然摔落,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而那酒还在源源不断的被晟天的士兵倾倒下来,而那火也跟着袭了过来。
马见到突然而起的火势有些受惊,沙图於慌忙大叫着后退。
那一溜儿而出整齐的一排大火将沙图於的大军生生逼退了好几丈远。
很多人脸上都布满骇色,冥月的士兵,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惨叫着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的烧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目非眼中惊骇尽现,惨叫声快要遮去了他的声音,他只能奋力的朝着沙图於的方向拼命叫嚷,“钱义呢,你的内应呢,怎么还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音未落,晟天那边突然发出一阵喧闹和刀剑相击的声音。
随即紧闭着的城门被人打开,一大队人马从那狭小的城门里倾巢而出,也有穿着晟天战袍的士兵被捆绑着双手,堵着嘴巴推攘了出来。。
将近四万多的人,俱都是清一色冥月的战袍,而为首一人,傲然立于马上,却不是钱义是谁?
钱义带着人与沙图於遥遥对视一眼,随后,他慢慢的举起了手,“灭火。”
一声令下,他们身后一排的人手上拎着水,一下子就将那火扑灭了。
沙图於脸上的笑意一扬,在马上哈哈大笑出声,“哈哈,钱义,你出来的甚是时候。”
随即他仰头得意的看向了那城楼,大笑几声道,“顾司胤,还不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