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她观察过这段距离,清楚青珂的位置,凭着感觉很快就找到她的所在。
“跟我走。”低低的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苏雨梨伸手想要扶起重伤的青珂,此时耳边却传来一阵呼呼风声。她凝神静气,听声辨位。
是银剑!她大惊,青珂已经受了重伤,无论如何也经受不起这致命的一击。眼看着利刃直刺而来,速度快得躲闪不及。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想也没想的抬手去挡,凌厉的剑锋带着煞气擦过她的掌心,顿时鲜血淋漓。剧烈的疼痛猛烈的袭来,她倒抽一口凉气,紧咬着牙关,用力的扶起青珂,带着她在迷雾中摸索。
来之前她已经观察过了,皇陵之外都是北辰忻的手下,此刻要是从入口出去,她们两个都会没命。唯今之计,她只能赌一赌,或许皇陵深处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扶着青珂,一步步地向前走,举步维艰。不知道走了多久,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迷雾也散去几分,依稀可辨别眼前的路。
皇陵深处,寒气深重,柔弱的身子抵挡不住阵阵寒意,越往里就越阴寒。不远处,男子的脚步声回荡在上空,越来越清晰。
很快,北辰忻就会追上来。前无去路后有豺狼,身上的力气越来越薄弱了。再这样走下去,她和青珂都会虚脱,而且凭北辰忻的脚力,想要追上她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她不能再往下走了,否则死路一条。站在通往下一座陵墓的石桥上,透过迷雾往下看,身下是一片寒潭,寒气袅绕。这是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只是光站在桥上就已经瑟瑟发抖,更别提寒潭之中,非常人能经受得住。
怎么办?这是唯一可以自救的。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赌一把。迅速的从腰间摸出几颗丹药,往青珂的口中塞了两颗,自己也吞服了一粒。
眼见着脚步声越来越逼近,北辰忻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她咬咬牙,抱着青珂奋力的往下跳。“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荡起无数的涟漪。
她抱紧青珂,让身体自然的沉入潭底。身体一入寒潭,寒气立刻渗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才一会就已经冻得不行了。
潭水渐渐恢复了平静,北辰忻的脚步声也逐渐明朗。他信步走上石桥,脚步却在桥中央停住,低眸注视着水潭中的异样。
苏雨梨凝神闭气,一动不动的贴着潭底,心狂乱的跳动着,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她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个大意前功尽弃。所幸北辰忻并未发现异样,只是略站了片刻,便大步往里走去。
苏雨梨微微的松了口气,低眸看着怀中的青珂,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身上的药性只能抵抗寒气三个时辰,若是超过了,寒气就会进入五脏六腑,到时她们就算不死也残废。更何况青珂受了重伤,身体本就虚弱,无论如何也撑不了太久,心底暗暗祈求北辰忻赶快离开。
北辰忻在石碑前缓缓停住,张扬和戾气被他尽数隐去,只剩下沉沉的伤痛。他剑眉紧锁,眸光黯淡无光,掌心轻轻的抚过石碑上的字体,悲痛的情绪排山倒海的袭来,他抿着双唇,低低的唤了句,“母后。”
母后?苏雨梨的眉头一挑,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闯入了柳皇后的陵墓。听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悲戚,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柳皇后是北辰忻的生母,也是宫暮锦的姨妈。红颜似乎注定薄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在十二年前就已香消玉殒。她小时候曾见过她几次,是个绝世脱俗、温婉动人的女子,在**颇得人心。
“母后,你听到儿臣在呼唤你吗?你在天有灵,等着儿臣为你报仇。那些害得我们母子阴阳永隔的人,儿臣不会让他们太好过,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这个恨,这个仇,终有一天,儿臣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还回来。”忆起往昔,北辰忻幽暗的眸中乍现浓重的煞气,眉宇间迸射出逼人的寒霜,恨意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渗人的气势,听得人为之一颤,从头到脚的发凉。血债血偿?!好严重的字体,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他迷失了心智。苏雨梨的眉头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一下,听他的口气,似乎是跟离世的柳皇后有关。
当年,柳皇后宠冠**,令无数妃嫔眼红妒忌,居其高位,而她却不骄不躁,连太后都对她赞赏有加。皇帝的眼中更是容不下其他人,恨不得为她倾其所有。只是好景不长,身怀六甲的柳皇后突然有一天被打入冷宫,从天堂一下子跌到地狱,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的日子漫长而又煎熬,柳皇后忍受着妃嫔的冷嘲热讽,在冷宫等待着皇帝的回心转意,一等就等了八年,却始终等不到她想要的。
八年后的十一月,冷宫莫名的起了一场大火,火势借着北风异常的旺盛,怎么也扑不灭。最后烧得一无所有,干干净净,连尸骨也化为灰烬。现在的墓中只是一个衣冠冢,放着柳皇后曾经穿过的凤袍。
难道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而是人为?苏雨梨敛眸寻思,如果说柳皇后落位,最大的受益人无疑便是冉皇后。从她登上后位的那一天,冉家和宫家也跟着平步青云,一跃成为人上人。
那么北辰忻口中血债血偿的对象就是冉皇后和她身后的势力,而她凄惨的下场显然是北辰忻对冉皇后的警告。她的死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
北辰忻已经开始复仇了,接下来他要对付的是谁?是宫家,还是冉家,又或者是北辰瑾。她不敢再往下细想,恐惧深深的袭上心头,令她胆战心惊。北辰忻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为了柳皇后,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母后,你放心,这一天很快,很快就会来临。”北辰忻喃喃自语,眼神变得悠远迷离,好半晌他才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大步的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