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冰冷的石洞,攀附的树根是唯一可见的植物。阳光缕缕穿缝,从上方洒下,照射出空气的样子。
岳蔚离打坐调息,长眼微眯,应该已经是午时了。身上忽然被一个荷叶包砸中。他无所谓的斜视,“你不是走了吗。”
白衣女子从洞口上方缓落于他面前,笑道:“看来你还没死。”
岳蔚离闭眼。绯红剑的威力的确不容小嘘,外加被自己的青光剑所伤,他果然是福大命大。
白衣女子继续道:“昨晚一遇,你我算是互不相欠了。”
岳蔚离淡淡一笑:“你回来,就不怕我杀了你?”
白衣女子冷笑:“你与岳家四子不同。因为你从来不在乎我是什么。”
岳蔚离也笑了,“可我知道你是什么。”
白衣女子走上前,凑近他眼前,“你知道还救我?”
岳蔚离淡淡回道:“因为你的名字里有个羽字。”
白衣女子一怔,转而笑了笑,“你们两个还真像。”
那天她救她的时候,也是这么回答的。
说到姚杳,岳蔚离浓眉紧紧锁到了一起。岳沫楠是一朝天子,管他要个女人作赏应该不难,可看昨天的架势似乎非常不易,他不在姚杳身边的这些天,难道发生了什么?这是让岳蔚离非常不安。
白衣女子以为他在担心姚杳的伤势,继续道:“你放心,她有我母亲的万灵丹,不会那么容易死。”
岳蔚离知道,她早就和他说过很多次。
“看来,我还真要去拜祭下你的母亲。”
白衣得意道:“那是当然。”
岳蔚离继续道:“你为何不拿走你母亲的灵魄。”
白羽皱了皱眉,道:“我现在伤未痊愈”她忽然回头,“昨晚还救了你,更加损耗真气,百年的道行功亏一篑。可岳沫楠灵通无比,我回去算账只有死路一条。另外,这灵丹在姚杳体内安全的很。”
岳蔚离有些不安:“为何?”
白羽自信的说道:“当日她为我中箭,我救她义不容辞。另外,那时的我就要死了,与其带着我母亲的灵魄一起消散,不如救她一命。现在,万灵丹已经是姚杳的了。何况,她是个平凡女子,没有能力控制灵丹,即便我去拿也不一定拿的回。岳沫楠一不会杀她,二亦取不出。只能摆在身边。我也早就告诉过你,岳沫楠才不会轻易放人,你还不信。完全是送死。”
说到这里,岳蔚离的心思又沉了一些,想不到岳沫楠的灵通果然世间罕有,昨天他全力以赴,而岳沫楠最多用了三成功力。如白羽所说,与他并肩之人只有一个,昨日却并未见到。
岳蔚离忽然又问,“我记得你说我像谁?”
白羽立刻有些激动,岳蔚离以前从不感兴趣的。她冲到岳蔚离面前,“你像千游。”白羽看了一会他的脸,醒醒神,失望的说道:“也只是一点点像而已。”
岳蔚离继续道:“就是大皇子么?”
白羽点点头又摇了摇,眼里露出些许伤感,“千游已经转世了。”
岳蔚离反问,“现在的岳千游和以前有何不同。”
白羽转身,她的脸上忽然有些落寞,“他,不记得我了。”
可他一直记得洛嫣。
或许,上一世,上上一世,上上上一世,他从未记住过她。
岳蔚离不屑一笑,“你是妖,他怎么会记得你。”
白羽瞪了他一眼,不悦的走开了几步,“既然你的伤没什么大碍,我也算还了你的人情,后悔有期。”
岳蔚离没有拦她,她从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是千年妖狐有何做不到。所谓千年,可以是一千年,可以是九千年。
还记得那天他穿越而来,她就晕死在他面前,以一只白狐的形态。而他莫名的拥有异能,将她救活,她们只有过几天的交集。想不到她说的那位救她的姑娘就是他的妹妹,身上还有白羽母亲的万灵丹护体。而这只白狐已活千年,告诉了他一堆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都是陈年旧事。
风水果然轮流转,如今换她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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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沫楠最终没有吸她的血。他只是与她缠、绵一整个中午。算是索取了不少万灵丹的灵气。
他们的游戏,每一次都玩的只差一步。
姚杳到底是该庆幸还是后悔,要守的东西好像快要受不住了。
她独自侵泡在温泉里发呆。
“你认识我二皇兄?”
纱帘背后的男人打坐运气,完全没理会浴池边的香艳。
姚杳混乱的思绪被忽然传来的低沉声音定住。
昨天那个青衣男子?她何止认识,蔚离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是她的亲哥哥,可如今却变成了岳沫楠的二皇兄,这是为什么。在她还没确定以前,她不想多说。
“你刚说什么?”她装作一副没听清的样子回道。
岳沫楠安静的闭眼调息,“没什么。”
既然她刻意不愿回告,再问也没有意思,他也并不放在心上,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姚杳透过纱帘,看了看他。他的周围有丝丝不易察觉的淡紫光芒,他真的是在运气,看样子好像是在自我疗伤。
难道救治她真的消耗了不少真气么?
想到这里,姚杳立刻闭眼不看。
她和他怎么可能是互相关心的关系?
这可笑的世界,因为他的与众不同,竟让她无法理智分辨他们的关系。她虽然不是初吻,但第一次还是被他拿走。他们虽然不相爱,但还是纠缠不休。她虽然憎恶这种不确定,但却无法挑明和逃离。重点是她的伤是不是真的那么难治,消耗了他很多?思绪不知不觉的又回到了原点。
她都不知道她混乱思考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就突然被激起的水浪浇便,差点呛到。姚杳擦去脸上的水,睁眼看着不远处一丝不动的岳沫楠,“干嘛?”
岳沫楠嘴角浅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姚杳无奈,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我想什么,就用灵通整我?”
“恩。”
因为他掌控不了她的思想,便直接不准她再想。
姚杳无语转过身趴在池边,哪有人疗伤中还能作弄别人?想了想,她淡然道:“看来你灵通盖世,根本不需要我担心。”
岳沫楠缓缓睁眼,看着纱里若隐若现的惊艳,她安静的与他共处着,难道她刚才想的是他,难道她在担心?
狼的食物会担心要吃自己的狼,担心他是否健康?这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调息的时候,我可不可以杀了你?”
注视的背影忽然出声,岳沫楠眼光一紧,胆大的女人直言不讳到这种程度。
不久,他坦然笑道:“可以。”
姚杳楞了下,同样笑道:“你就不怕?”
岳沫楠收回身旁的气息,起身掀开纱帘,绕到她的面前蹲下。
姚杳藕臂支柱的小下巴镇定的抬起,狡猾的笑意浮上清冷的小脸。她刻意问道:“怎么不继续调息了?”
岳沫楠思绪难懂的望着她的美,伸手擒起她的下颌,“你知不知道你的血给了我,代表什么?”
姚杳无所谓道:“你要告诉我代表永生的束缚吗?我知道,意思就是我会永远离不开你,而你只要拿回灵丹,甚至不要灵丹,就可以随意抛弃我。”
微暗的光线铺洒,照不清所有人的思绪。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岳沫楠认真的目光不移,缓缓开口:“那你要如何杀我?”
姚杳笑道:“大不了杀了你,再自杀。说不定杀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离不开你。”
岳沫楠同样看不出她真实的想法,继续笑道:“你为何想杀我?”
姚杳沉眉,因为他拿走了她第一次,因为他禁锢她,因为他让她的理智混乱,她就要杀了他?
思绪冲撞了一阵。姚杳抓住他紧盯的视线,似真似假的轻轻道:“因为我怕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真的喜欢上你。”
岳沫楠鹰眸一闪,嘴角隐隐浮现一抹笑意。“哦?喜欢上本王有何可怕?”
姚杳低眼咬唇,回答的很认真,“因为,这就好像把心分割。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一心一意的爱自己。”
岳沫楠有些惊讶,把一个人的心分割,从此便不能对自己一心一意,这好像是一种不能阻止的自我牺牲。所以她害怕,她说的都是真的。他皱眉她这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想法。就如她所说,他要了她的血,便已经是束缚了她的一生。若是继续这样吻她,的确模凌两可的伤人。而他却可以说走就走。
想着,岳沫楠放开了她的下巴,起身走出纱帘。
“好,从今往后,我不会再选择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