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丹凤,你们插好门继续睡吧,如果顺利,我今天就能回来!”
天还没有亮,四周意思一片漆黑,伊万三给送到门口的干娘和丹凤说,木质的独轮车上,捆绑好了一堆兽皮。
这是伊万三穿越后,第一次出远门,奉天城据此30余里,所以他起了个大早,想当天去,当天回来。
车上皮子中,有几张狐皮,他可没想卖。他已经拿定主意,这送到皮货站,熟好了拿回来,跟丹凤做一件狐狸皮的大衣。
晒干的皮子僵硬,不能用,属于生皮子,得经过高温加工,变成熟皮子,做成大衣,穿在身上才柔软、舒服。
“三子哥,你可要早早点回来!”丹凤的眼中含着一汪秋水,依依不舍的说。
“哥到时候给你带城里新鲜的玩意,你乖乖的陪干娘在家!”伊万三抚摸着丹凤光滑的脸蛋,安慰道。
“俺不要!只要你早点回来就好!”
丹凤略带倔强的语气,让伊万三感到温暖.
这老婆真没白娶,知道心疼人。
“这黑灯瞎火的,起这么早干嘛——路上注意安全,别遇见胡子,今天实在赶不回来,就在奉天住一晚上,家里有我,你放心——住店照看好东西,那地方人杂,世道乱啊!”干娘孟婆语重心长的说。
“放心吧!没事的!”
伊万三嘴上这么说,可是心中依旧舍不得离开丹凤,温柔乡是英雄冢,这句好没错,他暗暗的鼓足勇气,推起单轮车,上路了。
路上,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的灯火,伊万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路上。
胡子他不怕,他懂胡子的行业切口,再不济,可以提六顺的名号,六顺在这一带,多少有点面子。
路远他不怕,经过一段的体能训练、种田渔猎,身子上有一把子的力气,此时的他,已经和当时的农民,没啥差别了。
在那到处是蟊贼的时候,伊万三走夜路,不遇见几个蟊贼,那就奇怪了。
伊万三真遇见两伙小毛贼,想他的那车皮子的主意,伊万三懂道上规矩,蟊贼也不是吃生米的,都给面子,放过了。
奉天,毕竟是东三省的行政中心,张大帅的老巢,城墙高大,车水马龙,绝对算得上繁华,界面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和后世电视剧中的古老镜头,也没啥差别。
“伙计!来碗混沌!”伊万三走了一上午的路,此时又渴又饿,坐在路边摊上。
“来啦这位爷!咱家还有驴肉烧饼,一文钱一个,您看看来两个尝尝不?”店伙计虽然很繁忙,但是却热情的招待每一位客人。
“不来了!”伊万三口袋里有丹凤给准备的干粮,为了丹凤,为了干娘,他舍不得乱花钱,混沌汤就着玉米饼子,一样能吃饱。再说,他也不知道一文钱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概念。
“嘀——”“嘀——”
一辆豪华轿车,车笛长鸣,卷积着尘土,呼啸而过,伊万三的混沌碗,落了尘土。
在伊万三的那个时代,他也最痛恨这种没有社会功德心的富二代。
“真是什么时代,都少不了王八犊子!”伊万三心中暗骂,回头给轿车的人以鄙夷的目光。
轿车的车窗是摇下来的,车速极快,只一闪,就在眼前消失了。
就这一瞬间,伊万三对后坐的军官看出个大概摸样。
一头乌黑的头发,一双虎目,却是一脸的高傲与匪气,年龄大约在二十六七岁,一身灰色的军装,耀武扬威。
“这人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伊万三心里暗暗嘀咕,忽然间猛然想起这人——光头强,就是穿越前一块喝酒的那个同事。
伊万三丢下手中的干粮,撒丫子就追了出去。
可是哪里追的上?路上一路尘土,然人忍不住的咳嗽,轿车早已经消失不见。
伊万三重新回到坐上,毕竟车子一闪就过去了,“难道光头强也穿越过来了吗?”他心中暗想。
“客官?咋了?”店伙计望着轿车远去的方向,过来关切的问道。
“没咋!我看着像我一个朋友!”伊万三随口回答道。
“客官,别开玩笑!”店伙计有点鄙夷的说:“你要是有那样的朋友,也不用种地过着清苦的日子。你知道刚才过去的是谁?”
“谁啊?”伊万三作为一个农民,对待店伙计的冷嘲热讽,没有一点的脾气。
“那可是大帅的儿子——少帅,你能有那样的朋友?你做梦吧!”
店伙计一脸的鄙夷,就像嗤笑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意大利人不知道墨索里尼。
“哦!那是我认错人了!”伊万三丝毫没有生气,随口回答道。
光头强是秃子,不可能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就是穿越,他那衰人,比我伊万三还要衰,也不能穿越成民国的四公子之一。
光头强要是真的穿越成那个公子哥,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那可正和他意了。
“肯定不可能!”
伊万三做了这样的论断,看着碗中,只吃了一半的混沌,落了一层的尘土,无论如何也没有胃口了,气就不到一处来。
他心中暗骂:“难怪这车开的飞快?没准他老爹死在家中了,急着奔丧。”
伊万三这样想,心中的气也就顺了。
“伙计!结账!”
“客官!两文钱!”
伊万三不知道两文钱是什么概念,掏出了一个银元,付给店伙计。
“您没零钱?拿这么大的票子!”店伙计嫌找钱麻烦。
“抱歉!真没零钱!”
“您稍等!”
一会的功夫,店伙计拿了一大把的钱币过来,码放在桌上,“这是三角,这是六十八文钱——客官,您收好!”
伊万三此时才知道,一个银元顶十个银角,顶一百个铜板,也就是顶一百文。
在他那个时代,工资少,物价高,他清苦的日子过惯了,压根就没有想到,万恶的军阀时代,物价会这样低。
店伙计应该找给九个银角,八个铜板,可是小饭馆是小本生意,一个银元大约相当于现在1000元的购买力,没有那么多的银角,只能用铜板凑数。
“再拿五个烧饼——带走!这三文赏给你了!”伊万三拿出八个铜板,放在店伙计手中。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店伙计得了赏钱,眉开眼笑,连称呼都变了。
店伙计热情而周到,将奉天城里几家口碑不错的皮货行,一一指给伊万三,又将能买到种子的地方告诉了他。
伊万三一手中拎着烧饼,一手拿着沉甸甸的零钱,正准备离开。
两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年龄都不到十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抓过桌上已经落了尘土的混沌碗,不管不顾的,就是脏兮兮的小手,抓起混沌往口中塞。
那样子,简直是饿死鬼托生一般,三下两下,那碗便空了。
伊万三感觉两个小叫花子怪可怜的,他本就心善,索性打开了烧饼包,给两个小叫花子每人两张。
看着小叫花子,一手捏着一张烧饼,左右开弓,狼吞虎咽。
他也来了食欲,刚咬了一口烧饼,就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
眼前忽然又多了两个叫花子,用一种让人怜悯的眼神看着伊万三。
把烧饼给新来的叫花子?可是已经咬了一口!不给?他又实在看不下去。
“一人一文钱!去自己买烧饼吧!”伊万三叼着烧饼,拿出了两个铜钱。
人有的时候不能心太善!
钱刚发出去两文,叫花子就像有组织一样,却来了一群。
为富不仁的人太多了,叫花子难得遇见伊万三这样,就是在后世也稀少的好人。
年龄大了,年龄小的,男娃、女娃,二三十个叫花子,瞬间就给伊万三围住了。
伊万三也不嫌人多,他手中有六十个铜板,怎么都够一人一文。
叫花子难得遇到这样的好人,却想就着这一头羊,薅成葛优的造型。明明一只手已经捏着一个铜板,另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有伸了过来。
伊万三被围在中间,被叫花子挤来挤去,好不狼狈。
他万般无奈,将口袋中的铜板,一把扔到远去,“都给你们吧!”
小叫花子兴奋的一声惊呼,扑过去,一顿哄抢。
“哗啦!哗啦!”
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老叫花子。
那叫花子年龄能有四十多岁,一头凌乱的长发,一身破衣,倒是干净。腰间扎着一条黑丝带,腰带上别着一条精致的小鞭子。
手中拿着象征着身份地位的牛骨,牛骨上穿着很多的铁环,在手上摇着,那声音就是从他手中发出来的。
施舍,是一种快乐!
伊万三凭借感觉就知道这人来头不小,那牛骨哗啦棒,不是一般叫花子能拿的。
“当啷”,一个银角,丢在老叫花子的碗中。
既然小叫花子都给了,也不差这一个老叫花子。伊万三没有铜板,只好丢下一个银角。
“兄弟你是一个好人!在奉天有啥事儿,到慈恩寺找我陆七!”老叫花子声音极度沙哑,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扯淡!我有啥事儿能用着你个老叫花子?”伊万三心中这么想,却冲着老叫花点头示意一下,抄起了自己的手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