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三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结交王爷,也不是为了痛打大哥成,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卖大宗的军火,先消灭威胁棋盘山的关岭山匪帮。
奉天当时有国内最大的兵工厂——东三省兵工厂,生产能力和生产质量,位居全国四大兵工厂之首,什么汉阳兵工厂、巩县兵工厂,太原兵工厂,都不具备东三省兵工厂的规模。
东三省兵工厂甚至具备早飞机、轮船的能力,甚至在九一八事变前造出了自动步枪。可惜后来被鬼子占领,成了鬼子的帮凶。鬼子二战时期的军火,四分之一就是出自奉天的东三省兵工厂。
东三省的兵工厂的督办杨督办,最近比较闹心,因为是否和南方统一的问题和年轻的当家人相左,主弱臣强,杨督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杨督办早年留学日本,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为人足智多谋,大帅在世时,是大帅最重要的智囊,受大帅知遇之恩感恩戴德,立志匡扶少主,曾力劝少帅戒烟,更苦谏少帅勤于政务,可谓是奉军中的股肱之臣。
魏征只有放在李世民的旁边能够名扬千古,放在任何一个君王旁边,魏征那样的十个脑袋也不够杀的,杨宇霆想当魏征,是他最大的错误。
杨督办最近和少帅闹了几次的矛盾,心中烦躁,他深信扶乩之术,昨日扶乩,得到的两句乩语:“杂乱无章,扬长而去”,杨督办是反复揣摩这两句乩语,不得其中寓意,正在踌躇时,管家送上伊万三的拜帖。
伊万三在奉天给叫花子撒钱的事迹已经在奉天传的沸沸扬扬,也传到杨督办的耳中,感觉有点意思,才准许接见。
要不凭杨督办这个心高气傲的人,知道你伊万三是个谁?肯并闭门不见了。
伊万三知道这位督办大人不喝酒、不吸烟,是军阀中少有的没有**嗜好的军人,唯独喜欢金钱。
伊万三纵酒摸清门路,进门直接送上一千两的黄金作为见面礼,这关系一下拉近许多。
杨督办收起冷若冰霜的脸,露出浅浅的笑容。
“杨督办,在下有几句要紧话要奉告,希望督办大人能趋吉避凶。”伊万三开门见山,故弄玄虚。
杨督办知道伊万三登门拜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淡淡的问:“愿闻其详。”
“杂乱无章,扬长而去!”
杨宇霆听了伊万三掷地有声的两句话,大为惊讶,这是昨天扶乩得出来的结论,只有自己和巫师知道,再无第三人知道了,伊万三怎么会知道?
“哦!不知道这句话怎么解释?”
“炸烂吴(俊升)张(大帅),杨(宇霆)常(荫怀)而去!”伊万三直言不讳的说出后世解密的这个答案。
杨督办听闻此言,不禁一身冷汗,不知道伊万三所说是否有依据,可是这解释似乎无偏颇,难道自己要有性命之虞?
杨督办感觉自己遇到一个奇士能人,言语也越发的恭敬,客客气气的问:“先生,愿闻高论。”
伊万三煞有介事的说:“杨督办以为自己比张居正如何?”
杨督办慨叹道:“鄙人自然不敢与明朝的张首辅想提并论。”
伊万三又问:“督办以为比岳飞若何?”
杨督办道:“鄙人怎敢与武穆王比肩。”
杨督办陷入深深的沉思,伊万三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太了解历史了,以古喻今,可谓字字叩击杨督办的心弦。
张居正是忠臣,大明朝得以中兴,岳飞是直臣,拯救危亡的南宋,可是他们都有一样悲惨的命运,最后都惨死在他们效忠的皇帝手中。
杨督办留洋的高材生,自然了解这些历史,他有些激动的说:“不见得吧,小六子能对我下死手吗?我对张家可是衷心耿耿啊!”
伊万三问道:“督办大人私自购置三万支步枪,又私自装备黑龙江森林警备队可有此事?”
“中东铁路还在露国手中,收回中东铁路必有一战,我是提早做准备啊。”杨督办狡辩道。
“少帅要归顺南京,你为何要反对?”伊万三又问。
“小六子毕竟年轻啊,哪能斗过那些猴精的政客,大东北铁路占全国的85%,有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正应该整经精武,改善民生,何必搀和关内的污水?”杨督办继续辩解道。
“少帅让你交出来东三省兵工厂的督办职位,你为何不肯交?”
“小六子要把兵工厂缩编,改成民用工厂,这能成吗?鬼子一直虎视眈眈我们大东北,兵工厂不能缩编,早晚和鬼子要有一战的,没有强大的军工生产能力如何强国?我主政兵工厂多年,谁也没有比我更了解兵工厂了。”杨督办继续辩解道。
伊万三知道,杨督办来年的1月10日,被击毙在帅府的老虎厅,连一个狡辩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就地正法,伊万三和他说这些,不想和他争论是非,只想让他死的那一天明白,他是因为什么死的。
伊万三总结道:“自古主弱臣强,未有强臣不遭杀身之祸的。”
杨督办沉默了很久,昏暗的眼神中忽然闪出一丝光亮,他慨叹道:“确实是主弱臣强啊,不杀一两个忠臣少主无法立威,我受大帅知遇之恩,为感忘怀,既然少主一定要杀重臣李伟,就让他杀我吧!”
伊万三此时却是很同情这位督办大人。督办大人手中没有兵权,职务仅仅是兵工厂的督办而已,他能给奉天造成什么祸乱,跟少主讲话客气点,言语谦卑点,何必非要自取灭亡。
“督办大人,未必没有办法!”伊万三巧妙的引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嗷?你有什么办法?”杨督办仿佛看见一丝的希望。
“大人你看啊,你主抓兵工厂的业务,而且兵工厂连年亏损,你让他盈利不就好了吗,你卖军火啊。”伊万三俨然已一个救世主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他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卖军火?买归谁啊?”杨督办问道。
“卖给我啊!我在山里开矿时常有土匪骚扰,我得办一个自己的卫队啊,大人可以卖给我一些。”伊万三表情夸张的说,俨然自己一个富可敌国的土豪范儿。
“哈哈!”杨督办笑,小小的土豪自不量力,你多说没买个百八十支枪而已,忍不住的笑问:“你能买多少?”
伊万三有备而来,早就列出常常的一串清单,岂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楚的?
杨督办看了一眼伊万三递过去的清单,眼神像看大猩猩一样看着伊万三,不知道眼前这个活爹是傻是奸,生生把伊万三看成猴子请来的逗比了。
“‘十三式步枪五千支,捷克轻机枪五百挺,二十响盒子炮三百支,柏克门冲锋枪二百支,六零迫击炮一百门……’你这足够装备一个师了,你多大的卫队?你有那么多人吗?
高射机枪、高射炮、平射炮、战防炮、山炮、野炮你是要的不多,一样一件,你要这玩意干啥?你会用吗?土匪有飞机吗?土匪有坦克吗?”
伊万三被问住了,他可不能说要买这些装备留着以后打鬼子用,只能编排出蹩脚的桥段:“督办大人有些不知,我是一个兵器爱好者,我就喜欢这东西,轻武器让我的手下轮换着用,咱有钱嘛不能苦了弟兄们的武器。这重武器嘛,显然我是不会用,我就摆在家里,就当古董一样的收藏了,那多拉风。”
杨督办是昔日帅府智囊,自然不会相信伊万三自己都不会信的鬼话,可是伊万三送了重礼,又分析了很多掏心窝的话,督办大人也好面子,不买不是他的性格,买他就上当了。
“重武器你就不用打主意了,我不能卖给你,轻武器倒是可以卖一些,不过,这后面得去掉一个零,弹药数量就按照你说的吧!”杨督办以一种不容辨别的口吻说,毕竟在自己的地盘上,买了太多的枪支容易以后出现祸患。
伊万三心中暗暗嘀咕道:“五千条步枪活生生的变成了五百支,早知道我要五万支好了,迫击炮也只能得到十门了,娘的!”
伊万三现在手下一共也就四百多人,这些武器装备现在的部队绰绰有余了。重武器伊万三手下真没有人会用,伊万三只想让手下的人熟悉一下,进了奉天城,占了军火库,手底下的人也能会用跟这些武器。
这单大宗的军火生意算是谈妥了,不过得明天再城外交易,伊万三先付了一半的定金,价格就按照杨督办开出的价格,伊万三也懒得讨价还价了。
伊万三有一定担心,这武器还没有买齐全,几个月后杨督办就要归西了,我买军火找谁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