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室出来,见操场上空无一人,初秋中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脸上,她索性坐在水泥台上,放松一上午紧张的心情。
这时一抹光线掠过她眼前,透过似睁非开的眼缝,感觉到炫目的光线似云状,一层层,一棱棱,在模糊中明暗交换。
恍惚间,她看到自己沿着重生之路一路走来,不仅是全市,全省最优秀的教师,还当了校长,通过重生的优势,学会赚钱,赚到了许多钱,过上了有尊严的生活,总之光明的路就在脚下……
从昨晚重生一回,身体和灵魂似在前世今生中徘徊。
刚才讲课时,看到校长衣着整洁,身板也算硬朗,花白的头发梳理的整齐光滑。可面色和眼神里带出来的病态,只有活过两世的自己能一眼看出来。
她想起来了,戴校长因为在“特殊时期”遭受到的沉重的打击,一生未嫁,多年来又是一个人生活,平日跟前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七八年了一直难以摆脱阴影。严重的反应性抑郁症就是那个时候的后遗症。
很长一段时间,校长抑郁和焦虑交替发作,时好时坏,经常会气滞昏厥,一犯这病少则一星期多则半月是卧床休息。虽是上班,但学校的许多工作,都是教导主任赵玉萍主持。许多事情校长并不知情。
校长没能对自己的学生雪琴给与及时的帮助,任由赵玉萍以已好恶为所欲为。有一阵子有些老师和外校来办事的都叫她赵校长呢。
雪琴也后悔自己,因为前世无知,校长身患现在这样的病,自己竟没有一点察觉,更没有能力去帮助她摆脱困境。
赵玉萍在学校的独断专行惯了,转年放暑假前,本该给自己排课了。可是当自己满怀熬出头的喜悦,信心满满找到赵玉萍时,她却以请假多为由,拒绝给自己排课,还说在后勤的工作不能算教龄。
雪琴仍旧是抱着希望找校长,校长还是不在,无奈去问了几个老师才明白,只要自己有听课记录和听课笔记,说明并没有脱离教学一线,顺理成章的应该算教龄的。
自己并不知道,赵玉萍当时就是想专门找茬的。前世的雪琴也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去防人,傻里傻气的就钻进她设的套子里。
赵玉萍因为自己的女儿也是教语文的,但是只有初中学历,虽然王雪琴因为一节课走了背字,赵玉萍怎么也是从教二十年,当然能看到王雪琴自身的潜力,何况她还是校长的学生,今后的发展是不言而喻的,不要说有可能超过晓燕,将来替代自己的主任都是有可能的。
放假的前一天,雪琴正在给每个教室调换桌凳的时候,赵玉萍过来说,“下个学期,你,还在后勤上,校长什么时候上班了,再研究你的事情。”
雪琴不满意地扔下手里的活,跑回事务室,取出自己一年来的听课笔记,拿给赵玉萍看,这次她不想再由她摆布,“这是我一年的听课笔记,你不信拿去看,如果有半点假,我承担。”
“你承担什么?”
赵玉萍抖抖手中刚拿到的出勤记录。“你不看看么?听课能保证得了,你的出勤能保证?”
“听课与出勤根本是两回事,你不要胡搅蛮缠。”
“年轻人,说话可要注意,你要能全勤,我自然无话可说!”
就这样雪琴的话越说越错,越错就越生气,最后过去和她大吵了一架,吵的天翻地覆,不是后勤老王及时赶到,不是看到她一头的灰白发,真想和她好好打一架。
明明是赵玉萍的不公道引起来的事情,但结果是,学校所有的老师们都知道,新来的那个女老师太厉害了,怎么说也不能扔下工作,和主任大吵大闹哇……
……
想到这儿,雪琴在惊慌中抬起头,不觉眼里湿润,落下的泪珠滴滴打在手背,凉凉的。
此时,模糊的泪眼,看到手中的这只碳素笔,却是前世的物件。心里踏实下来,庆幸自己还是转世之身,长长松了一口气。
“王雪琴,你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听声音就知道是赵玉萍,她正从教室那边走来,“名单没有确定之前,你们还不算学校的老师,快走了!快走了!”边往过走边不耐烦的大声呵斥,语气依旧是那么尖酸和刻薄。
雪琴猛一听到,惊悚的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前世在她的强势面前,自己经常战战兢兢。
什么人民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和善良温和宽容的戴校长比起来,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在她眼里她就是个恶婆形象。
她很想回敬一句,“你算老几?管你什么事?”可想了想,把话又咽回去,不管怎么样,不能像前世那样,处处让她抓自己的话柄。自己留校还是未知,更不便把关系搞僵。
但也不愿意立马就和她的呵斥声配合,仍旧稳坐,不卑不亢道,“我休息一下,这就走。”
“哼”,赵玉萍像看到她的心思,不满地说,“年轻人,不要太傲慢了,就算今天课讲的再好,你也不要乐观,10人留6人,谁留谁走还不一定呢!快走吧!快走吧!”
看着她紧皱眉眼的脸,像驱赶小学生似的对人没有一丝的尊重可言,雪琴心里一时惶惶地,虽自己的课讲得无可挑剔,说不定她还真会像前世那样,想出各种办法在鸡蛋里挑骨头。
听她话里有话,并不愿和她多纠缠,雪琴怏怏地下了台阶,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身边的挎包,心里一下就有了着落。
今早出门时,自己顺手把哥哥刚给的小录音机装进包里。前世自己讲课失败带来的伤,至今还隐隐作痛。
本想用来录下语文课的全部内容,从中汲取别人的长处,找出自己的不足,总结经验,提高水平,不想听赵玉萍这样一说,心道,那录音机里的内容倒能派上新的用场。
可她毕竟转世不到24小时,许多事情远不能看透把握,手拿录音机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下午的评议会上赵玉萍却拿出了另外一件事。
“雪琴啊,你怎么还没有走?”春风化雨般的声音,雪琴抬头看,果然是校长,她正面带微笑注视着自己。“雪琴,你怎么在这儿啊?”
不等雪琴说话,赵玉萍也过来,“哦,校长,你看我不是正清校么,让他们都赶快走,现在的年轻人不懂的回家做饭帮活,不知道瞎转悠啥?”
说完横眉瞪一眼雪琴,又笑咪咪的转向校长,“校长,你精神还好吧,快回去休息休息,下午还有会呢。”
听赵玉萍这么一说,雪琴脑子迅速回忆前世。校长好像就是在今天下午发的病,因为在下午会上,说了许多校长不想触及的往事,情绪异常的激动,心绪难安,使气滞昏厥的老毛病重犯……
自己活过的2000年,自然懂得对付昏厥抽搐这种病症的急救,野生的羚羊角最有效。
“想想家里珍藏的那颗神奇的羚羊角,在哪儿呢?自己用过后,就用蜡纸包裹的严严实实地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是母亲去世前,连同盒子一并传给自己。”
起身准备回家的雪琴,心里不免又踌躇疑虑,“自己都活过两世了,那东西还在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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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们辛苦了,你们在百忙中能阅读九月的书,就是九月最大的写作动力,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