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一百多米得距离,王雪琴不含糊,尽管比李小刚起步慢了半拍,但照样跑成了平手。
回到办公室,大部分老师都在,专等获奖的人回来。办公室里瞬间“要请客哦!”“请客!”声嘈嘈成一片。
他们两人互看了一眼,都说没意见。刘老师说“再加上组长”。
组长出去上卫生间了,先就被代表。刘老师心道,“组长一向抠门,一天到晚就是知道让组里人干活,这次怎么也得让她出出血!”
就提议,“那咱们就去桃源饭店吃桃花面去。”李小刚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组长一回办公室,就被请客的声浪包围。其实她心里并不情愿,刚才有意想躲开。可心知终究是躲不掉的,总不能从此不进办公室?
只好硬着头皮回去,见大家热情高涨,穷追不舍,狠了狠心道,“我请,我请!”。
她家里孩子多,都是三个秃小子,还各个学习优秀。还有婆婆要赡养,手里是紧了点。两口子是双职工,每月工资加起来一百出头。供养家里大大小小六七口人,每月有数的工资要板着指头花。
不过今年自己还调了一级工资,虽然名额有限,但自己还是如愿以偿。就凭这点自己也要请,何况通过这样的方式还可以拉近和组员的关系,对自己在组里开展工作也有好处。
她咬了咬牙说,“行,就到那个桃源饭店。”
桃源饭店在学校的南边。沿着学校门口的马路向南,到了十字路口往东走,走到建新路上,再往南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饭店正好坐落在一个丁字路口的角上。
这城市的丁字路口也是有名堂的。话说这里历朝历代出了好几个皇帝和宰相什么的。比如,武则天,李世民,等等,不胜枚举。老人们说这里就是风水太好了,历史上连续几朝几代不是出皇帝就是出宰相。
于是朝廷下旨,就在好些个畅通无阻的十字交叉的路口,或东或西或南或北的全堵上,使原先东西南北畅通无阻的街道,在这交叉的路口戛然而止,形成丁字路口,为的是把龙脉定死,不能让龙虎毫无阻拦的再逾越,别你一个地都把好事独吞,风水也轮流转一转。让其它地也出些个王侯将相,谁知这一堵,这丁字路口就一直延续到今天。
再说这桃源饭店,也是建国以来最老的国营饭店,山西人的面食在这里呈现的淋漓尽致。面的种类有炝锅面,桃花面,打卤面,炸酱面,焖面,砂锅面……
面的形式更是五花八门,手擀面,刀拨面,猫耳朵,刀削面,剔尖,揪片,拉面等等。
组长咬牙不是没有道理,这里的面食比其它小吃店里的面要贵近一倍。
五点送走学生,四年级的全体老师都聚在办公室,准备一起出发。他们相拥走出校门,傍晚时分,夕阳西下,红红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那时的同事关系很融洽,总的来说是积极健康的。就是有点意见矛盾,都说在明面,说过去就不再记得。即便有几个勾心斗角,嫉妒的人,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他们一路说笑着到达饭店时,不到六点,饭店还未开门。不到点不会让人随便进的,而且那时的饭店没有什么翻台之说,不像现在一张桌子,吃好几拨人。反正晚饭是六点开门,八点结束,不管有没有食客,一到点打佯下班。也算得人性化,你们下班回家,凭什么让我们熬灯加班?好像也在情理。
饭店的门面很简陋,但是非常干净整洁。店里布置的也很简单,除了必备的桌櫈,就是墙上的几幅宣传计划生育政策,要勤俭节约的宣传画,水泥地面擦得光亮洁净,都能打滑。
他们一群人是第一拨客人,进去后先帮助把反扣在桌子上的凳子都取下来,摆好,然后选了一个最大的桌子坐下,十几个人,又加了几个凳子,有点挤,但高兴这样,就是图个热闹。
王雪琴去要了几盘凉菜,就是些黄瓜,豆芽,茴子白,莴笋。热菜品种也不多,大家说主要是吃面。所以要了四个热菜。过油肉是要点的,这是晋菜的代表,还要了韭菜炒鸡蛋,清炒豆腐,豆角炒肉。
然后是一人一碗桃花面,桃花面还真是名符其实。白白的长条刀拨面,上是一层由丸子、红烧肉、油炸豆腐、海带、粉条做成的梢子,酱红色的汤汁上面洒满油花花,就像盛开的桃花一样好看,诱人。
他们组加上体育老师有两个男老师,李小刚又要了一瓶竹叶青。说,酒他来请。
既然有了酒,组长怎么也要代表喝几口,她以前还真没有喝过酒,更别说白酒。这竹叶青40多度,但是后劲大,几杯下肚,头就晕晕乎乎,不知所以,脸上红得发紫。
李小刚起身又要了一瓶,“张老师,能喝就尽管喝!”
不喝酒的早就都呼噜呼噜的就着菜把面条下肚,吃得好,吃得饱,就看几个喝酒的在一杯一杯的来回碰。
谁也没有想到组长如此不胜酒力,一碗面没吃完,人已经半醉了,其实也就二三两的样子。
人就这样,喝酒之前,说不会喝,怕喝多,一旦喝醉,就说没有喝够,说什么都要再喝,还说自己根本不会醉,组长同志现在就是这样。
喝多的人不仅会使劲的要酒喝,还是话唠。一开口就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的说一气,上至远古,下至身边的事,国家的兴旺,民族的安危,比国家的总理操的心也重。
今天组长好像对远古没有兴趣,她说得是身边的事。
她的舌头在嘴里打着弯,“咕噜咕噜”的,“……你们知道吗?呵呵,开学前的评议会上,有人说了什么了?……唉,真是想不到啊!”
王雪琴从服务员那里,要来一条毛巾,在水龙头上淋湿,想为组长擦把脸,或许能减减酒劲。
几个老师等不及似的,像听一篇激动人心的故事刚刚开篇,“组长你说么,快说!是什么事?我们听听。”
组长平时在组里,教学办事一向严谨认真一丝不苟。有关学校的事情,不是公开的不会说,是公开的该说的也不多说。
那次评议会上,赵玉萍说王雪琴在特殊时期时给戴校长挂牌子的事,她听了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知这“咯噔”是为王雪琴,还是为赵玉萍。
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她先走了,不知道校长后面说了什么。过后她问过六年级的组长。知道校长当场断然否定,并且还说是王雪琴帮助了她。
但她心里一直不知道校长和赵玉萍谁说的是实话。
所以自开学以来,她就一直默默观察王雪琴,通过一个多月的了解,觉得王雪琴不是个随便的人,而且不论对学生还是对老师都很热心,也是个有责任的年轻人。
有好几次想找她侧面的谈一谈,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几次与她有独处时,又犹豫,怕伤害到未经世事的年轻人,这一犹豫就错过时机,至今也没有说成。
今天在酒精的发酵下,心里有事就像泡沫似的迅速膨胀,堵在心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不取不快。
“……小王,你是不是以前,我说是特殊时期,给你们戴老师,挂过牌子?……是不是啊?”组长这时测过脸,盯着王雪琴。“……我,我听说是一块“女特务”的牌子?”
有个老师反应快,说,“组长你说清楚,什么挂牌子啊?”
“.......有人说”张老师晃动的食指,指向王雪琴,“.......她,给咱们现在的校长脖子里挂了牌子……”
组长于是又絮絮叨叨地把那天开会的事说了一遍。吐字尽管含糊不清,可是在座的每一位,整个过程都听得真真切切。
这下让叽叽咋咋的老师们集体惊呆了,他们不由自主看向王雪琴,见她已经僵持在那儿,嘴里上下蠕动,想说什么,可张不开嘴。
被这一惊,李小刚也清醒了,对身边的那位男老师说,“不喝了!不喝了!”他扭头看王雪琴,看见她不动神色的待在哪儿。于是放下酒杯,起身走过来。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见雪琴泪水哗哗地像两条小溪,曲曲弯弯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组里的老师,看到这样的局面,一时也乱了手脚。组长今天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喝了那么多酒,不知怎么就在酒后说了这些话。
李小刚过去安慰她说,“你不要太在意,有些人就是爱无中生有。”
几个老师也说,“说这话是要有证据,不要怕,是谁说的让她拿出证据。再说那时候的事,很难说对与错,大家不都那么做么?”
组长不知道今天已经“闯了祸”,已经趴在桌上,半睡状态。
“自己浑浑噩噩时,有人说你窝囊,正眼不愿瞧你!现在想好好做事,同样也要遭人白眼,遭人算计!”她百思不得其解。
瓶里的酒,清新淡雅,黄绿色很诱人。她走过去,果断拿起,仰起脖子“咕咕咕”的猛灌了几口,把嘴用力一抹,说,“走,咱们先送张老师回家。”于是架起张老师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就要向外走。
同事们不知道她是什么状况,她不会受刺激了吧?毕竟还年轻,毕竟还未谙世事,毕竟……“那么究竟是不是她做的?”他们都在心里打起问号。
她只顾撘肩搂背拖着张老师往外走,全然没有注意众人的眼光,她知道,他们总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多余解释。
李小刚第一个冲过去,让张老师靠在自己肩上。回头对组里的老师说,“散了吧,今天就散了吧!我和王老师去送组长,你们都回吧。明天还要上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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