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伤别离
皇宫内院，灯火辉煌，一片莺歌燕舞，看得出此次年会的喜庆气氛。
坐在大殿上的寒惊云脸上也浮现着一抹激动，自从前不久得知已有双儿的下落，他这些天的心情就一直高涨着。
一内侍踩着步子凑到寒惊云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只见寒惊云眼前顿时一亮，走前连话也未及说，走得十分匆忙。
“父皇，父皇！”被云妃把在怀里的一个年仅三岁多的男孩看到父皇的离开，就想打横一个怀抱抱过去。
“昊儿，你父皇有事要处理，先跟母妃回宫好吗？”云妃掩下眸中寒光，那个贱人的傻种要回来了，玉妃那个贱女人，她怎能如她意。
自从一月前，她便从安在皇上身边的耳目得知，那个傻妞的消息。被秋叶阁的人喂养着吗？真不愧是贱人的女儿，也只能跟那些不入流的角色混淆。
哪里能跟她的心甘相比。云妃抱着儿子，一脸的狰狞狠毒。
今天的欢庆，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云妃作了个手势，然后抱着儿子离开得匆忙。
没人发现她们的离开，或者说，即便有人发现，视线也再度被场上的乐典所吸引。
年会开展过半，一件件骇人的诡秘事件陆续展开。先是齐国皇帝重病不起，再是舞宴上层出不穷的刺杀事件、再然后，便传出虎门有夺君姓名之嫌。
年会出现江湖中人本就是异类，而此次齐国鸡犬不宁，也越来越多人归咎于这些江湖中人身上。
在他们心中，也唯有这些江湖中人才会不讲道义、胡搅蛮缠。
虎应熊作为虎门门主，一张脸急得汗滴直落。这是一处密屋，门外竹林深处，很难让人发现这一处清静之地。这也正是他需要的，此时外面风声水起的谣言快将他全然压垮。
他也只是想替虎门报这血海深仇罢了，怎的却仇还未报，就落了个这般下场。他不甘心。
他的手推开桌上的茶杯。
哐啷一声，茶杯落到地上破裂成瓣。
“谁！”门外轻响。
就在此时，他的手被一只细丝缠绕，从那紧逼中，细细地滑出一丝血迹。虎应熊有些后怕，此人的到来就连他也未曾发现。
他的手被禁锢住，实在使不上力道。
“呵呵。”这声音由门外传入，清幽邪魅，“只是个路人甲，虎门主不是想复仇吗？拿上这个找到齐国云妃，自然是有仇可报！”
一道风声飞过，虎应熊的手心被击入一个小小的药包，他只觉手一轻，那根要人命的细丝如风般飞出窗外。
他连忙起身到门外，除了风声，哪有人烟。
手臂上，被细丝缠绕过的地方，密集地往外冒着细丝血，他头上的汗滴落，氤氲在药包上。他将之打开，顿时，双眼爆裂开来。
这是——
此时子时刚过刚过，秋千抱着兰豆坐在翡翠楼门畔，一身翠色衣裙。
翡翠也顺着坐下，也不嫌地上脏，“秋千，在屋里呆着，主子待会儿就回来。”
“不用。”秋千摇头她那小巧的头，转头看向翡翠，“翡翠姐，我心里怎么总觉得不安。”
“呵呵！人小鬼大。你这是对主子不自信。”翡翠失笑，主子今儿只不过去灭个虎门而已，瞧她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秋夜冥身边跟着那个人。”秋千激动地捏着手，那个人是非邪，那个她见了就觉得后怕的白袍男人。
“啊！你是说非邪？”翡翠低呤，非邪这人的底细就连她这个秋叶阁的一组之长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是毛遂自荐跟着主子，主子也是见他心狠手辣这才放在身边。不过，她虽未曾跟他相处过，她却直觉地认为这人不会对主子不利。
“他应该不会害主子。”翡翠轻抚秋千的发丝，安慰道。
“可是他叫秋夜冥一起去处理虎门的事。他为什么不自己处理，还非得拉上……”
“呵呵……小秋千，非邪怎么敢叫主子去处理，明明是主子想亲自处理才去的。”而且为的也是她。翡翠打断秋千多余的担心，“好了，好了，先跟我进楼里，你两天前不是学了熬米粥吗？等会儿主子回来，你正好端给他。”
“恩！”秋千垂头，心中的不安还是挥之不去。
此时的虎门，残尸遍地，只见一翠服少年在场中穿梭不息，杀得畅快淋漓，他的脸上弥漫着浓厚的杀气与邪气。
也不见他左手拿利器，只不过只要他掠过的地方，总是鲜血密布，惨叫声不断。
秋夜冥只觉得心中的野兽关不住闸门，杀人！只想杀人！
让鲜血弥漫，瞳孔也被这抹红渲染。
很久以前，他便不再用武器杀人，手上的巨刀也早被丢弃，秋叶阁的独门内功练到了第九层，他已可以不再用任何武器，或者说，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他的武器。
屋檐下，一白袍男子怡然自得地看着眼前一幕，不愧是秋叶阁的阁主，杀起人来干净利落，就连他，都有些着迷了呢！
白袍男子腰间的环玉在微风吹拂下微微荡起，轻飘飘地，像要飞起来。
虎门中人见屋下还有一人，飞仆而上，却只见白袍男子手轻轻一挥，那人就如飞花飘零般，血溅横飞。
杀戮过后，秋夜冥冷眼扫过，眉峰微聚，“虎应熊人呢！”
“交给属下来办！定会给主子一个满意的答复。”白袍男子悠悠地从屋檐飘下，笑眯眯的眼扫过一眼廊外树枝微动。
“也好。”秋夜冥收手，见身上血腥味密布，眉宇再次紧蹙，现下当务之急是先找个地方梳洗。
片刻过后，白袍男子幽幽笑开，冷然地睨向廊外，低声微呤，“真是一群废物，若不是两天前竟想鲁莽射杀主子的宝贝，想必虎门还能再活上几日快活。”
沉闷的笑回荡，白袍男子轻轻一笑，“不过若是我，定会先从秋夜冥的珍宝下手，事实看来，秋夜冥此生唯有对此人毫无防备呐！”他好似在喃喃自语，声调虽不高，却能够来回环绕一周。
最后，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廊外一眼，飞身而上，飘飞离去时，腰点的环玉一荡一荡，好不清悠。
一时间，虎门内弥漫着血味，廊外的树枝微微闪动，一双血手紧紧拽着一包药粉，心中仇恨密布。
秋——夜——冥——
翡翠楼的厨房，从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是锅碗瓢盆的撞击声。
翡翠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失语，让秋千进厨房，简直就是她自已替自己找罪受。
“劈碰——”
这不，又来了。翡翠脸一惊，掀起帕子堵住耳朵，袅袅婷婷地走向厨房。
“秋千。”
她才刚唤了一声，旁边就支出一只黑糊糊的嫩手将她抓了过去。
“翡翠，你来尝尝，好不好吃。”
翡翠顺着黑色指丫所指的方向，看到厨房此时萧条的模样，朱唇有些抽搐，“秋千呐！你先休息，这粥还是交给厨子熬。”
“不用，我都已经做好了。”
这的确是做好了，不过。
翡翠顺着视线看向那碗粥，那颜色黑得就跟秋千此时的手一样，实在令人见之而无欲望食之。她也的确不敢想像，自家的主子为避免秋千失望，神色如常地将之喝下肚。更何况，她可能成为第一个试验品。
“既然是做给主子的，那我还是不喝了。”她逡巡厨房一眼，压抑下心中的抽搐，“而且主子也快回来了。”
“真的？”秋千眨着一双杏仁眼，亮晶晶的就像夜幕中的繁星。
“刚收到阁里传出的讯息。”不过这次提早诛杀虎门也真是再次让翡翠认真，她家主子对秋千的宠溺。
这，还得从两日前说起——
那天，秋千嚷着主子要去街上玩，而更不巧的是，不知虎门抽什么风，竟然敢在主子面前对秋千下手。
还是在秋千看店主煮粥，看得正起劲的时候。
她想，如果不是主子不想在秋千面前大开杀戒的话，虎门哪里还能躲得过活命的机会。
而这两日，若不是秋千一直拉着主子，虎门可能连这两日也活不过。
“翡翠！翡翠！”
一只小手拽着她，翡翠连忙回神，怔神过后看到了被秋千拉得一片漆黑的绸缎袖口，脸顿时黑了一半。
“我先带你去洗洗。”
“好啊！”秋千停下嘱咐道：“厨房的粥放好，等下秋夜冥回来，我端给他。”
原来她还记得呢！翡翠面色一僵，默默为自家主子哀悼。
秋千一直在屋里等着，等得无聊了，开始扳起了手指丫子。
桌上的黑米粥已经凉了，秋千的眉头皱得像座小山似的，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
衣服已经不是出门时的翠色锦服，头发还冒着滴滴的水，秋千扑一去，像八爪鱼一样，把来人抱得紧紧的。
“你这是有洁癖，一定又洗了两个时辰。”秋千指责他，以往秋夜冥每次出任务回秋叶阁，明明早就回来了，她却还得等上两三个时辰。后来才知道，他每次都得泡澡两个时辰。
“你以为是你这懒猪，连洗个澡还得要人在一旁守着才肯洗。”秋夜冥将她半长的身子提起来。
“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秋千的嘴嘟高，“快放我下来。”
秋夜冥将她放到地上，就见她蹦蹦跳跳地从桌上端着米粥递到他面前，“我做的，给你吃。”
“小不点，这是你做的？”秋夜冥看着碗中的黑米粥，脸色有些古怪。
“当然了！”她扬扬头，“别看我才十岁，我可是很聪明的。”
“这吃了不会中毒吧！”秋夜冥将粥端在手上，摸着碗还有些余温，“而且好像已经冷了。”
秋千的小脸一沉，伸出手就要抢过去，“不吃就算了！”
“这可是秋千第一次为我做的粥，怎么能够不吃！”话毕，秋夜冥舀了一大口放在嘴里咀嚼，脸色如常，就是握着汤勺的手有些泛白。
“怎么样？”杏仁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说实话吗？”秋夜冥也无辜地眨着一双细眼，将口中的粥吞下肚。
“实话！”秋千咬牙，就知道他嘴里没好话。
秋夜冥见她一脸的憋屈，心头微暖，嘴里还残留着粥的苦涩味道，却让他感觉有股温暖慢慢地蔓延上来，充斥着口腔，下达到肚腹，然后直达心脏。
“挺好吃的，第一次做就肿这种成就，真不愧是我的小不点。”秋夜冥将她抱起来，在空中打着旋。
“咳！也不看是谁做的！”秋千哼了一声，看起来就是个自恋的小屁孩模样。
这个时候的秋千，无疑是快乐的，无比的欢快，无比的自在。可是恶魔的爪牙却已开始无情地伸向了她——
翡翠在楼内踱步，不知是否该将手中的情报交到主子手上。
齐国年会期间，虎门一夕之间全灭无疑引起了具大反响。此番下来，矛头直指秋叶阁。翡翠不能理解，秋叶阁的保密措施一直都引以为傲，怎的此次却——
“这不是翡翠吗？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轻悠的嗓音出自门口斜靠的白袍男子。
“非邪！”翡翠眼前一亮，这次虎门的任务是他跟主子一起出使，应该会知道些线索。
“干嘛！”非邪飘飘地坐下，凤眸睨了她一眼。
翡翠顿时被蛊惑处，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气恼，这男人生得比女人还要邪魅，“你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她将手中写满密密麻麻的宣纸放到他面前。
一只手轻轻地翻动着，然后轻悠地吐语，“不就是齐国声讨秋叶阁吗？能有什么大事。”
翡翠眼角一抽，这还不算大事。虽说秋叶阁不惧，但这样，总会麻烦不断。突然，脑中闪过飞花，却没能抓住，她看着他，“要通知主子吗？”
“堂堂秋叶阁的一组之长，这是在担心自己处理不好吗？”非邪嘴角含笑，“这段时间主子的珍宝不是在学习煮粥吗？”
怎么语气变得这么快，翡翠愣愣地点头。
“我这儿倒有一位煮粥的能人，刚好可以解决你的问题。”他手一扬，从门外进来个婆娑老人。
翡翠也睨他一眼，明摆着在说，你会这么好心？
“如果我没想错，这段时间翡翠楼的日子应该不怎么好过。”非邪还是嘴角含笑望着她。
“那我就收下了。”翡翠嘴角一抽，果然谁都知道，现在翡翠楼的日子不好过，主子天天吃着秋千煮的黑米粥，在秋千面前还好，可只要秋千不在，她们这些当人属下的，就只有乖乖承担主子散发出的冷气。
“那在下就先行离去。这翡翠楼虽美，可日子却不怎么好过呢！”刚说完，白袍的身影一跃而下，消失了身影。
“喂！”翡翠刚支声，看着窗外，走得倒快。
“你，跟我来。”她先是扫过被非邪放在椅上的宣纸一眼，叹了一声，再指了指婆娑老人，袅娜地走在前面，没有发现婆娑老人双眸绽发出的阴寒之光。
正因为翡翠觉得，既然非邪乃秋叶阁的人，他带来的人自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正因为这一次的忽视，间接造成了不久后秋夜冥跟秋千注定的别离。
秋夜冥抿了一口茶，手指翻动着宣纸上的信息，面容平静，看不出波澜。
这齐国是打定主意要回秋千，连驻守边防的军队都调了回来，是打定主意将他困在齐国，好采取所谓的营救了？
秋夜冥的嘴角一咧，眼中闪过杀气，看得翡翠一阵心寒。秋千呐！煮个粥需得这么长时间吗？快来吧！
“照这么说来，这几日街上的反常就显示，齐国早有此意了？”秋夜冥启唇。
翡翠只得点头。
这几日街中空旷，整个夜城好像慢慢被人换过，平时在街上走的行人，也大半有武功底子。就更别说来来往往的生面孔。
“如此说来，现在倒是兵临城下，齐国国君倒想来个瓮中捉鳖。”他的语气轻快，全然没有一丝紧张之气。
翡翠还是只得硬生生地点头，她已经后悔前几日为何不把消息提早说出，也不必现在心惊胆战，心里像有人在打鼓。
“这么大的事，你倒是今天才报上来。倒是对我十分自信呢！翡翠！”秋夜冥的嗓音降了几个拍子。
她顿时觉得咽喉像被人死死地勒住，呼吸困难。造成如今的情形，她的过失也不算小。翡翠娇媚的脸上密汗四布。
突然间，她的咽喉真的被掐住，整个身子像个小孩子似的腾空。
“养了个这么蠢的奴才，真是让人有些心情不快呢！”秋夜冥的双眸微眯，手上一个用力，翡翠只觉得自己就快窒息。明明是平静的面容，却让她犹如见到了地狱修罗。
如果秋千再不来，她这次怕真得死在这里了。翡翠想挤出一个苦笑，却不想身上连这个力气也没有了。全身发软，像被抽去了所有精力。
“秋夜冥！秋夜冥！”由远而近，是秋千的声音！
恰在脖颈上的手骤然收回，翡翠顿时轻咳数声，身体还有些发软，但总算捡回了条命。
“若再有下一次……”秋夜冥的嗓音平静。
“不会再有下一次。”这种感觉一次就已经是一生难忘，哪还敢再有下一次。
“吱——呀——”
门被推开，秋千扫了一眼面色泛白的翡翠一眼，“翡翠不舒服吗？”
“哪有，秋千现在的粥煮得是越来越好了。”翡翠看着她手里的米粥，隔不多远，都能闻到清香味，看来非邪找来的厨子真的有些本事。
“恩！”秋千脸上扬着自恋的笑，“当然，我可聪明着呢！秋夜冥，对吧！”
“小不点，说了要叫哥哥。”秋夜冥宠溺地端过她手里的米粥。
“秋夜冥！秋夜冥！”她就不叫，而且秋夜冥就是秋夜冥！她听翡翠说过，如果喜欢秋夜冥，最好不要叫他哥哥。虽然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为什么。
“好好！那我以后叫你小不点你也别反驳。”秋夜冥笑她总是不承认自己是个小不点。
“不给你吃了！”秋千皱着眉，嘟着嘴。
“好，那我不说了。不过秋千煮的粥真是越来越好吃了。”秋夜冥含笑吞下米粥。
“那当然，有翡翠姐找来的好师傅。”
翡翠连忙摆手，“你这可得好好谢谢非邪，这煮粥师傅可是他找来的。”
秋千飞扬的小脸顿时沉了下去，翡翠暗暗辄舌，糟糕，忘记秋千不喜欢非邪的事了。
“这师傅是非邪找来的？”
翡翠今天总算知道，原来秋千可爱的小脸也可以阴成这样，像乌云盖天，那双漂亮的杏仁眼中也弥散着无穷的阴暗。
“啊！是非邪见你这段时间煮粥，所以找来的师傅。”
还未等翡翠话说完，就见秋千一个快步飞仆到秋夜冥身上，将他手里的粥碗“碰”地摔在地上。
“小不点？”秋夜冥疑惑地看着秋千的行为。
“快吐出来，吐出来。”秋千疯狂地摇摆着秋夜冥的手臂。
秋夜冥有些失笑，这小不点，都吞进肚了还怎么吐出来，而且他吃这粥都吃了有几日了，现在才吐，也有些迟了吧！
“一定有毒的！那个男人是坏蛋！他眼睛里有条毒蛇。”秋千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吐得清楚明了。
翡翠在一旁看得也有些好笑，此时她全身上下也有了些力气，说道：“秋千，主子百毒不侵，不会中毒的。”而且就算有毒，依主子的本事，即便是看，也看得出来。
“真的？”她还有些不相信。
“真的！”秋夜冥认真地看着她，小不点在关心他，他觉得心底有什么荡开了，很开心。
呼！秋千轻吁口气，那她就放心了。
不过，很显然，秋千脸上的放心出现得太早了一点，门外其实已经人声鼎沸，有齐国的军队，也有所谓的名门正派，正想趁此机会灭了秋叶阁的当家家主。明着说是为发除害，其实背地里，哪有这么多光明正大的理由。
秋夜冥不介意来一场大开杀戒，他瞄了一眼秋千，退了一步，“秋千，我们先回阁里玩几天好不好？”
到时他再出来一一寻衅这些人也不迟，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想秋千见到他肮脏的一面，他的身体各处，早就布满血腥。
只有在秋千面前，他才觉得自己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少年，心里有挂念着的人，会哭，会笑，会感动。
这样完美的秋千，他不想让她看到他残暴冷情的一面，他手上早已布满肮脏的血迹，他不希望秋千用惊惧的杏仁眼看他，他会发疯的。
“好啊！”秋千点头。
“翡翠！将附近秋叶阁的人手全都调集过来，再把非邪调来。他不是喜欢热闹吗？这种场景刚好适合他。”他抱起秋千，打算先行撤离。
翡翠知道他的顾虑，点头应是。她家的主子，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因为秋千，他改变了很多，变得其实一点都不像秋叶阁的阁主。
这种变化对于秋叶阁来说，到底是好是坏。翡翠有些迷茫了。
“呵呵……这么热闹的日子怎么能走呢！”
听到这个嗓音，被紧抱在怀里的秋千手指收紧，拽得秋夜冥的衣袍有些收紧。
“非邪？”秋夜冥皱眉。
“主子。”非邪微俯下身子行了个礼，却看不出什么诚意。
“咦？这不是我们的秋千小姑娘吗？我请的师傅还可以吧！”他笑眯眯地道。
秋夜冥因为他的语气的轻佻而有些不悦，怀里的秋千先一步怒瞪着说话的白袍青年，“我讨厌你！你是坏蛋！”
“哎呀！哎呀！秋千小姑娘可是第一个看穿我本性的人呐！所以才会怀疑粥里有下毒是吗？”
秋夜冥脸色一变，这已经不能用单单的玩笑来概括，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在门外偷听他们说话？
翡翠也担心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外敌当前，难道还会衍生一场内乱不成。
“主子怎么这个表情，属下也只是想为主子分忧解难罢了！却被这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很害怕呐！”嘴里说着害怕，可他平缓的嗓音、平静的面容，哪里有一点害怕。
秋夜冥细眼一眯，低垂眉眼，掩去一闪而过的杀意，平静如波地说道：“哦？非邪想如何为我分忧解难呢！”
“主子既然是秋叶阁的阁主，自然是豪霸云天，不被世俗牵绊，遇佛杀佛、见鬼杀鬼。可是……”非邪的凤目轻悠悠地飘向了秋夜冥怀中的秋千身上。
秋夜冥抱着秋千的手不自觉地一阵紧缩，眼睑低垂，已有些明了他的后话。
“可是如何？”
翡翠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就怕两人意见不合打起来，到时候，内忧外患怎生了得。
“秋夜冥！”秋千的手有些颤，感觉好像被蛇团团围绕，快要窒息。
“没事！小不点先休息一会儿。”秋夜冥微敛杀气，轻声问道，“要不然我点你睡穴休息一会儿？”
秋千摇头，却觉得头有些发昏，眼前秋夜冥的面容也显得模糊，像被一层纱笼着似的。难道是这段时间睡眠不足？好像就这几日学煮粥才出现的情况。
“呵呵……”非邪看得直笑，悠然的笑意中充斥着冷然，像在看一场笑话般。在他看来，也的确是一场笑话。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位满脸柔情的秋夜冥好像正是一位杀手之主。一个杀手，却柔情地看着另一个人，这让他失笑出声。
骤然，他的笑声停止，脸上如同寒冰一般，“既然是杀手，自然不能有人的情感。为了主子，属下当然得好好分忧，帮主子除去这一绊脚石才是！”
秋夜冥脸色一寒，骤然抬首，阴狠的眼直盯着白袍男子，一言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