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爷爷当年本是随朝使者身份来到中国,但因对中国的山川和美食流连忘返,所以干脆呆了下来,利用在中国的时间,收集了很多奇珍异宝,并且和当朝太监李连英私人关系相交甚密,在他回国时,李连英还送给他一本自己所著的《爱月轩笔记》。
当他回国后,心里顿时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时常怀念在中国的日子,于是每每如此,便将那本《爱月轩笔记》拿出来翻看,久而久之,他突然从中发现一些使自己感到非常兴奋的事,那便是这本笔记中隐藏了一些关于宝藏的线索,使他有一种重新回到中国将这批宝藏挖掘出来的梦想。
当年在中国时,他从李连英口中听说过楚钊宏的大名,李连英为了使慈禧宠信加于自己一身,还与之明里暗里进行过无数次争斗。
但是,由于年岁已大,他只好作罢,成为临死之时留下的唯一遗愿,作为孙子的多田一郎,为了完成爷爷的梦想,于是只身前往中国。
这是一段隐性的历史,在史书记载中几乎很少提及,所以知者甚少。
话说慈禧当年率众西逃之时,眼看太平军追击紧迫,众将士如同惊弓之鸟,草木皆兵,一路闻风丧胆,丢盔弃甲,当队伍到达一个叫介县的地方时,随着山体海拔增高,很多随从不适应气候,损兵折将不少,她内心开始惶恐不安。
一直紧随慈禧身边的楚钊宏也是看着心急,队伍要摆脱太平军的追击,但出发时随带的金银财宝过多,加上舟车劳顿,随行士兵也几乎失去抵抗力,要是再次遭遇太平军,结果可想而知。
经过再三思虑,楚钊宏终于鼓起胆子向慈禧进言道:“老佛爷,臣有一事想向您禀报……”他话到嘴边,一看到慈禧那紧锁的眉头,立即便打住了剩余的话语,不敢抬眼直视慈禧。
楚钊宏见慈禧不言语,于是自己也便住了口,只是骑马在轿边徘徊,但是过了大约十来分钟,队伍又前行了几里路,慈禧乘坐轿子突然卷起帘子来,楚钊宏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慈禧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楚钊宏心领神会的点着头,然后策马回身,向队伍托载金银财宝的车辆赶了过去。
他来到大将军面前,俯在他耳边又是一阵低语,然后长长的一声吆喝,托载金银财宝的众将士停了下来。
楚钊宏命令众将士就地休息,然后自己绕到一处僻静之处,四处打量一番,紧接着策身下马,向着茂林深处步行了几步,突然在一块岩壁前停了下来,他摸了摸冰冷的岩石,又围绕着左右观望了一会,便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
他向大将军耳语了一阵,然后命令所有清军将士将金银财宝拉向他指定的位置,清幽的山林中随即传来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不到一个时辰,岩壁便被将士们敲开了。
大将军在一边看着,脸上不禁露出异色,楚钊宏轻轻一笑,然后便指点将士们将金银财宝全部向洞内搬运。
在所有金银财宝被搬运进洞内时,大将军突然随着最后一个清兵向洞内走去。
“赶快清理一下,把所有物品摆放整齐。”大将军在一边厉声呵斥道,当众将士正在忙碌时,大将军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狰狞之色,瞬间挥剑在手,洞内刹那间响起一阵阵嚎叫,一朵朵血花飞溅开去,染红了大将军的利剑和身体。
楚钊宏在洞外闻听,心中一紧,忙向洞内奔去,可是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切,却使他大惊失色,他支吾着,不停的颤抖起来。
“你……你何必……”他半晌才颤抖着开口,大将军挥剑回鞘,仰天长笑道:“这是老佛爷的意思,为了保住这些财宝,只有出此下策。”
楚钊宏似乎明白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他扶着洞壁,眼前一片漆黑,差点晕厥过去,但他强忍住内心的悲愤,横在眼前的那些尸体,使他大脑像缺氧了似的。
“你太毒了……”
“哼,这不能怪我,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大将军说完便出了洞,然后将洞口封住了。
楚钊宏内心的悲愤慢慢转化成了悲凉,他想起那些风云变幻的岁月,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老佛爷那双恶毒的眼睛一直在眼前不停晃荡着。
“想我大清将士为国为民,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这难道不是我楚钊宏最后的结局吗?”楚钊宏狠不得仰天长啸。
当他们赶上队伍时,他看到大将军向慈禧耳语时的模样,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从来未有的念头。
队伍又前行了几个时辰,突然一阵骚乱从队伍后面传来,顿时乱做一团,随即便传来刀枪噼里啪啦的声响。
“糟糕,反贼追上来了。”楚钊宏本不是使剑之人,但就在这时,大将军大喝一声“保护老佛爷”,他策马向队伍后面的追兵杀了过去。
楚钊宏一步不离的跟随在慈禧身边,但众将士突然像泻洪的潮水一样倒下,眼见着太平战士将杀到眼前,楚钊宏立即挥剑杀了过去。
他只记得自己狂乱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但他突然感到手臂一麻,眼前一黑,然后便栽倒下马,失去了知觉。
入夜,夜风凄凉。
楚钊宏突然醒了过来,他使劲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放眼望去,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使他无法呼吸,战马的嘶鸣似乎仍然在耳边徘徊,将士们鲜血飞溅的场景也一幕幕在眼前晃动。
他知道队伍已经远去,他们只是被抛尸荒野的孤魂野鬼。
要不是介县知县及时带兵赶到,慈禧此时可能已经被抛尸荒野。
“我还能回得去吗?”楚钊宏想着那场让他心惊胆战的撕杀,想起大将军在洞内屠杀自己同胞时的情景,心下便失去了任何欲望,只是希望自己能活着,留着这条命在这世界上度过余生。
他慢慢的起身,拖着沉重的身体,任凭疼痛咀嚼着他的身体,一步一步,沿着原来的路蹒跚而去……
慈禧后来顺利回到北京城后,心中对那批财宝一直念念不舍,于是又派大将军回去寻找,花了不少工夫终于如愿以偿,而后为掩人耳目,掩盖自己的杀戮罪行,大将军又将那些尸体就地进行了掩藏。
“真是罪孽啊。”当赵陕雄将此书交付给秦进时,秦进感叹不已,原来慈禧当年是秘密派人回去寻找这批丢弃的财宝,而且连自己身边的宠信太监李连英也并不知情,所以李连英在《爱月轩笔记》中会将这一情节漏掉,这一遗忘,使得多田一郎的爷爷对这笔财宝念念不舍,死不瞑目。
他拿着这本《爱月轩笔记》,不禁连连摇头叹息,那早已沉积下来的历史尘埃,似乎被一阵疾风重新吹起,他想起多田一郎为完成爷爷的遗愿而犯下如此十恶不赦的罪行,又不免有些伤感。
为寻找这“莫须有”的藏宝,竟然断送了卿卿性命,这又是何苦呢?
秦进回过神来,再次拿起笔记,重新翻阅了着,突然从字里行间找到了那两个字——介县,他的眼神顿时呆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慈禧当年埋藏财宝的地方原来就是现在的秦县,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也就是他们正在寻找金子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他当即恍然大悟,金矿图上“介县”二字也就是现在的秦县,也就是说,图纸上所标注的金矿位置……
“哈哈……原来我们早已站在这条矿脉上了。”
经历了如此大的周折,一切的一切,突然就水落石出了。
此时,他想起了楚飞南,楚云龙,这一段历史,居然全都跟楚家有关。
时间紧迫,秦进随即和赵陕雄来到矿井处,战士们再次打开了矿井附近发现的那个黑洞。
赵陕雄站在洞口张望了一会,回头说道:“这个洞应该就是多田想找的那个藏宝洞。”
秦进也正是这样想,楚飞南此时心里憋着一口气,脑子里尽是“余明”的影子,确切的说,应该是多田一郎的真面目,他眼前又闪现出当年埋藏宝藏官兵被杀戮的情景。
“这已经是个空洞,我想就不要再打扰他们了。”
秦进之前已经将洞内情况全盘托出,赵陕雄想了想,说道:“也好,就让他们安息吧。”
秦进转身看了一眼楚飞南,楚飞南走了过来。
“还记得你爷爷的遗愿吗?”
楚飞南愣了愣,但立即点了点头。
“你爷爷名叫楚钊宏……”秦进压低声音说道。
楚飞南傻了似的望着秦进,秦进接着说道:“你爷爷楚钊宏当年奉慈禧之命前去藏宝,没想到队伍后来被义和团伏击,你爷爷幸存了下来……慈禧回京后又派人将宝藏偷偷取了回来,而多田一郎的爷爷根据书里的记载,以为宝藏还藏在介县,只可惜害了他的孙子啊。”
“楚——钊——宏,你这奸贼,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
楚飞南想起了那些文字,这一切的印证,使历史真实的得到了印证。
“真是没想到,一个藏匿了千古的谜底,使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子,此刻却正站在‘答案’之上。”秦进望着遥远的山峦,心力憔悴。
楚飞南听到这话,脑海中顿时掀起一片风浪,秦进的话像酒精一样麻醉着他的神经,一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不断的晃动,突然,他像疯狂了似的向驻地方向冲去。
“哎,楚飞南,你干什么去?”萧辉在后面大声叫了起来,但楚飞南似乎没听见,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丛林中。
“爸……”
当楚云龙接到楚飞南电话时,他正在改写“合金弹头”的最终数据方案,这只是他实验步骤中的程序,但是如果能得到最后理想的结果,那么“合金弹头”的研究也将取得阶段性的成功。
“飞南?”楚云龙忙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当他再次听到楚飞南的声音时,脸上洋溢出一丝笑容。
“爸,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楚云龙愣了一下,但他能听出楚飞南语气的焦急。
楚飞南忙说道:“爷爷生前的情况您了解一些吗?”
楚云龙又是一愣,但随即语气缓缓的说道:“他很少提起过很久以前的事,但还是隐约透露过一些,他好象曾在宫廷里当过差,后来意外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才被迫离开宫廷……”
楚飞南一阵兴奋,立即又问道:“那爷爷提起过他曾经在宫廷当过什么差?”
楚云龙摇摇头道:“记得不太清了,不过……他好象说过自己曾给慈禧铸过金首饰……哦,对了,就是铸造师。”他顿了一下,反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金矿图的事有了线索?”
“爷爷……他……”
楚飞南想将爷爷被诅咒的事情告诉父亲,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打住了。
算了,历史已经过去,何必再让父亲伤心呢?
“我知道了,我想这次金矿图的秘密应该可以破解了。”楚飞南想了想,又说道,“爸,部队在秦山的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也许我很快就可以回来看您,谢谢您,我该回去了。”
楚云龙听见那边挂断电话时,立即呆住了,那一句“谢谢”使他眼睛里漂浮起一丝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