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东强指着远处,比试了一下,然后收起枪,冲楚飞南道:“怎么比啊?”
楚飞南虽然心里不服气,但现在要真是遇到这事,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敢?”
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楚飞南握紧了枪,一时心血翻滚,正要提枪上前,却被秦进一把拉住了。
“哎,老马,我说两句。”在一边的秦进恰到好处的走了出来说道,“楚飞南,你先归队吧,这事再慢慢说,不就是个职责问题吗?我有个想法,咱们不把规矩定死,大家换着来,实行两班轮流制。”
此言一出,队伍中间立即有点头称道者。
“怎么,大家都觉得这注意不错?”马东强的声音此时高了八度,他扫视了战士们一眼,还没等到回答,又立即说道,“那好,就这么办,这件事以后到此为止,不过,这枪既然拿出来了,咱们可不能又直接放回去,来,咱们还是比划比划。”
“老马,我看算了吧。”秦进知道这两个人的性子,要是真动起来,谁也不会服输,但关键问题是,马东强这家伙固执得很,要是呆会输了,这结局可怎么收场?
秦进还准备劝说一番,马东强已经拉动了枪栓,随即一抬手,只听见一阵枪响,一群小鸟被惊得冲天而起。
楚飞南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似乎有些痴呆。
“该你了。”马东强提醒了一句,楚飞南慢慢抬起枪,却感觉不听使唤,他瞄准了一下,然后又收回了视线。
大家都看着楚飞南,等待着比试的结果。
马东强把枪丢给了身边的战士,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传来,不远处一棵大树像被人拦腰割断了似的,轰然倒地。
几乎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队伍中响起了嘘嘘声。
楚飞南脸上没了任何表情,眼睛里只有那棵已经倒下的大树。
“这树怎么这么不结实?”马东强说完便转身走开了。
队伍散后,楚飞南仍旧站立原地不动,他有些想不明白,刚才短暂发生的事情,使他如坠云雾。
“想什么呢?”
“秦工……”
秦进笑道:“怎么了,还有意见?”
“不是。”楚飞南连连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开枪?”
“我……”楚飞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秦进笑了笑,扶着他肩膀说道:“老马这么做是有用意的,你还不明白,他是在激将你啊。”
楚飞南愣了一下。
秦进“呵呵”笑了几声,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年轻人啊,好好想想吧。”
激将我?楚飞南没明白秦进这话的意思,望着马东强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沉了桶水似的,左右晃荡。
“还告诉你一个秘密。”秦进在离开时说,“老马当年可是一名出色的狙击手,曾有‘狙神’的称号。”
楚飞南真正呆住了,大脑一片眩晕。
他曾经也是一名狙击手?难道……我们有相同的遭遇?楚飞南懵了,那棵倒地的大树,此时就像一个正在嘲笑他的敌人,弄得他精神恍惚。
阳光早早的撒满了阳山白雪,放射出晶莹的光芒。
战士们的身影撒在山坡上,和阳光白雪相映成趣,微冷的风从山顶飘过,雪花被吹起,天女散花般坠落在战士们身上。
“同志们,准备好没有?”
“准备好了。”战士们狂热的怒吼声在天地间回旋。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经过几天的准备工作,现在是开工的时候了!”
马东强一声令下,阳山上立即热血沸腾,战士们也都忙活起来了。
“加油,加油……”战士们充满豪情的声音穿越雪峰,直插云霄。
由于山高坡陡,加上本来缺氧,那些身体庞大的勘探设备压得汽车直喘气,眼看着要上去了,可又滑了下来,战士们只得在后面吆喝着帮忙,直到一个个都累得汗流浃背,汽车才终于怒吼一声冲了上去。
“点火!”马东强习惯将每次开工的第一钻叫做点火,这样叫着喜庆,红红火火嘛。
“哈哈……不错,他奶奶的,你看战士们的干劲。”马东强心情大好,非常豪爽的对秦进说道。
但是,几分钟之后,马东强预想中的情景没有出现,当楚飞南打响三台发动机后,最后一台连续几次喘了几口粗气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我操,这又怎么回事?”楚飞南在战士们置疑的喧哗声中又打了一次火,可是发动机还是没有反应。
“老马,这些玩意儿在山下不是都调试好了吗?”秦进又试了几次。
“拆了,拆了,好好查,他娘的,毛病!”马东强的牛脾气又冲了上来,他怒吼了一声,命令战士们赶紧将发动机拆下来检查检查看哪里出了毛病,可是十几分钟以后结果出来了,发动机内部一切正常。
“再闹脾气老子砸乱你。”楚飞南忿忿的骂了起来,狠不得揣它几脚发泄一下满心的怒火。
“哎,难道它也和我们当初缺氧一样闹情绪?”张魁是说者无意,但听者有心,马东强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命令道:“快,拿氧气袋来。”
战士们赶紧搬来氧气袋,对准发动机点火阀门一阵猛灌,喝足了氧气的发动机终于“突突突”的叫了起来。
“哎,不错啊张魁,你终于砸出了张逵的第一板斧了。”当钻探机器第一声轰鸣声在阳山响起时,这一标志性的场面被定格在了历史的瞬间。
楚飞南深呼吸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那撒满阳光的山峦,一朵白云的影子正好落在雪山,将此时的气氛点缀得惟妙惟肖。
罗江市武警黄金地质研究所,气氛肃穆。
楚云龙此时正在研究室和同事们紧张的忙碌着,三年前,第三大队第三支队在漠河一带探获了一种名为卡林型金矿的矿种,这种金矿在全世界目前只在南非发现过,虽然旷质不高,但因为极其稀有,所以更显珍贵。
楚云龙收到总队传来的矿石样本后兴奋不已。上个世纪60年代,美国地质调查所的罗伯特在南非卡林纳森林发现了卡林型金矿,由此掀开了金矿勘查史上新的一页,但他当时宣称全世界只有南非存在这种金矿,楚云龙不信这个邪,他认为中国也一定存在这种矿种,只是暂时还没有被发现而已。
没想到过了半个世纪后,楚云龙终于得到一块卡林型金矿的标本,经过长达三年艰难漫长的求证,他终于获得重大突破,证实了自己的预言。
“所长,快来看。”楚云龙听到助手的声音,心里顿时咯噔跳了一下,他从仪器中亲眼看见取样标本逐渐分解的过程,这和美国科学家在南非发现的卡林型金矿矿石的构造矿质完全一样。
“快快,把结果传给总队。”楚云龙激动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了,三年来他为验证中国也存在卡林型金矿的预言做了不少实验,从各地取回不少样本,可是都失败了,当他的预言终于被证实时,他能不激动吗?
正在这时,办公电话响了起来,他因为激动过度,嘴唇都在哆嗦。
“喂——老楚啊。”
电话中传来赵国庆的声音,楚云龙擦了擦混浊的眼睛,颤巍巍的说道:“老赵,我得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啊,三年了,直到今天,我终于证实了自己的预言——中国确实存在卡林型金矿啊。”
“什么,卡林型金矿?”赵国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拍案而起,激动的说道,“老朋友,你可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们国家一直以来就存在金种稀少的局面,现在可好了,我们可以向全世界宣布,中国从来就不是一个缺金的国家,而且还有很多矿种埋藏在地下没有被发现而已。”
“对对对,你这话说到我心口上了,我也终于了了一件心愿。”楚云龙感慨不已,但立即反问道,“哎,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赵国庆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忙说道:“老楚,今天可是双喜临门,你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也得回报你一个。”
“是不是阳山有了什么重大发现?”
“哈哈,瞧你急的,不过也算你猜中了,阳山第一枪已经打响了!”
赵国庆不久前接到马东强传从阳山传来的照片后兴奋不已,在已经过去的多少岁月里,他不知道多少次听到战士们在祖国各地发现了一处处矿脉的消息,但每次听到这些消息传来时,他都会兴奋得几夜睡不着觉!
这是一位老黄金战士对祖国的深爱啊!
楚云龙听到这个消息时,立即便愣住了,对他来说,这一切太快太突然了。
“我是在做梦吗?”他使劲掐了一下自己被风霜折皱的脸,长长的出了口气。
机器的轰鸣声在阳山像歌谣一样使战士们感到愉悦,第一天的工程破开了阳山表皮,萧辉带领战士们挥洒着汗水,一张张面孔在阳光下像镀了一层金水。
“哈哈……你看那些兔崽子,大家的精神状态看起来真不错。”秦进看着战士们一个个干劲十足的样子,心里想像着金子从地下被挖出来的情景,“这样下去,这阳山攻坚战定会首战见金啊。”
马东强笑道:“你是专家,能不能见金这大家伙儿谁能说得准,还不得你说了算。”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是阳山的地质结构说了算啊,在这之前经过勘测,根据地表结构数据和矿体样本结果显示,能见金概率很高啊。”
“钻头好象被卡住了。”萧辉突然叫喊起来,马东强和秦进忙示意战士们先停下来。
“让开,老子看看……”马东强在钻机周围转了会儿,回头对秦进说道,“确实遇到了麻烦。”
换上了新的钻头,钻机又叫了起来,随着一声尖利的“扑兹扑兹”的声响,从钻机口冒出一股青烟,突然一股水柱破土而出,带着长长的尾巴冲向天空。
“他娘的,渗水了。”马东强见势不妙,叫战士们赶紧撤,话刚完,就见一股强大的水流从地下喷了出来,战士们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个个有些慌不择路。
水流像喷泉一样在空中飞舞着,那水柱飘逸的神态又好似仙女舞蹈,但战士们心里却像被毒蛇咬了般难受。
“咱们这两天不是白干了吗?”楚飞南心里委屈,本来对阳山就有抱怨,年轻气盛的他,此刻心里的怨恨又添了一层,“这阳山他妈的是不是欠揍……”
“闭嘴。”马东强可没心思理会这些,他眼睛直直的盯着那股水柱,额头上渗透着密密麻麻的水珠,心里急得像火烧了似的,现在地下严重渗水,如果不赶紧将水堵住,这价值好几十万的钻机可能就报废了。
怎么办?马东强突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发生在扎地的一件往事,那时候他还是一名新兵,在打钻时也发生了地下渗水,最后队长想了个办法——用棉絮堵。
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现在又遇到了一样的情况,没办法了,先试试再说,他厉声命令道:“快去把被子都搬出来。”
被子?战士们虽然疑惑,但迅速执行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