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赶紧告诉齐齐,刘文艺就是疗养院里照顾齐怀远的那个警卫战士。齐齐想起来了,那个在凤凰岭疗养院里站岗的警卫就叫刘文艺。“他没给我发信息啊。”齐齐说。
周冲从手机里翻出那个刘文艺转发的信息,发到齐齐的手机上。后面还注了一句,这就是你发给刘文艺的信息。齐齐打开信息栏,看着那句:是不是没事儿了?那我陪你说说话。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怎么可能给刘文艺说这样的话呢,我怎么可能跟他聊天呢?齐齐一直回想着,刘文艺怎么会给我发信息呢?一连串的疑问堆满齐齐的脑子。
齐齐始终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了,当她想询问一下周冲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发现周冲已经把手机挂了。她赶紧拨过去,但周冲已经关机。
此时的刘文艺已经喝得有些上头了,几个战士轮流敬酒给他,他也不胜酒力。回到宿舍他开始给齐齐发信息,打开手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最后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祝福一下,顺便还能听到齐齐的声音。可是打了将近半个小时,对方始终在通话中,急得刘文艺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就在周冲挂掉电话的时候,刘文艺的电话接通了。齐齐以为是周冲打过来的,没看号码,就接通了,并且还埋怨着:“你怎么回事啊?你以为就你会这一手啊,我也会。”说完齐齐把电话挂了,她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的意思,就你周冲会耍酷啊,我齐齐也不是善茬儿。
刘文艺接通电话还没吱声,齐齐的话让他更是一头雾水:什么你会我也会啊?刘文艺再次拨通齐齐电话,这次齐齐看到号码了,上面一连串的数字,让齐齐皱起眉头,这是谁的电话?手机里没储存啊,过年打电话,肯定认识。齐齐按下接听键:“喂,你好,春节快乐。”
刘文艺愣住了,齐齐的声音太好听了,这就是那句老话在作怪,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刘文艺一直认为齐齐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儿,说话声音自然也是最好听的。齐齐问候完对方,刘文艺一直在那里享受齐齐声音带来的幸福感,忘却了回答。齐齐再次问:“喂,干吗呢?怎么不说话?”
刘文艺这才紧张地说:“你好,齐齐,我是刘文艺。”
齐齐听到这里,张大嘴巴:“刘文艺?你怎么知道我号码的?”这是齐齐最关心的。
“嗯,我想办法找到的。我只是想给你和齐伯伯还有阿姨拜个年。”刘文艺说完快速地挂了电话,他认为他完成了一件不同寻常的大事儿,能跟齐齐说这么多话,已经很了不起了。
齐齐简单地敷衍着,她跟刘文艺只见过几面,对这个很称职的警卫战士没有过多了解,更谈不上有其他的感情存在,但是人家刘文艺既然给家人拜年了,说明还是很有礼貌的,齐齐也就非常有礼貌地回应着:“谢谢你,我一定把你的祝福带给我爸妈,有时间来城里的话,到我家来玩儿吧。”这是齐齐的客气话,就是这句话让刘文艺一夜未眠。
刘文艺被齐齐那句“到家里玩儿”打动了,心说,这样的高干子女一点架子都没有。本来就兴奋的他,让这样一句话给点燃了,更加难以入睡。冬天的永庆市很冷,是那种刺骨的冷,刘文艺的内心却燃烧了,像一团干柴,不断地燃烧。他实在睡不着觉,躺着也是受罪,体内的荷尔蒙让这个年轻人无法自控。
刘文艺需要冷静,他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宿舍,他要让寒冷的北风来刺激他,让他尽快冷却下来。他听到疗养院外的大街上开始零星地放鞭炮了,这是乡下的一大景观。人们庆祝丰收和相互祝福有很多方式,唯独春节这个特殊的日子,大家格外重视,在外劳作了一年的打工者们,田间地头劳作了一年的村民们,用鞭炮来驱逐烦恼,驱逐邪恶。凌晨12点是最热闹的时候,人们会走出大门,来到街上纷纷点燃准备好的鞭炮,这在永庆市也叫“抢时气”,如果谁在凌晨准时点燃鞭炮,那么谁就是一年中最顺利的一家。
刘文艺走在大街上,冷风吹进脖子里凉飕飕的,大街上已经站好了一些“抢时气”的人群了,大家都在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周冲一家自然也要经历这样的环节,这是老年人留下来的一种信仰。母亲给父亲穿好大衣,自己也多穿了一件棉袄。周冲从房间里走出来,先在院子里放了一个二踢脚。母亲在厨房里烧着开水,大柴锅里的水是准备下饺子用的,等放完鞭炮就回来吃新年的第一顿饺子,预示着来年衣食住行都顺利。
张群很少回家过年了,这次是被父母逼回来的。多年来张群给家里带来了经济上的富有,在村里第一个盖起了小洋楼,唯独不让父母放心的就是他的婚事。在凤凰岭的风俗里,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日结婚早生贵子,只要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就立刻结婚。尤其是张群这样年轻有为的青年,父母更是希望早日抱上孙子。然而张群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不能早早进入围城,他的美好未来还没有到来。他希望自己能娶一个明星级的媳妇儿,至少也是省级的歌唱明星或者电影明星,怎样才能实现这个目标呢?那就是要有更多的钱,俗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为了不让父母着急,张群回来时,约了范林芳,要她扮演自己的女朋友,范林芳本来就是张群的前任女友,对张群的为人和秉性自然清楚,因为摇头丸的原因,张群将范林芳赶出家门。如今张群用到范林芳了,那么范林芳自然少不了提些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条件就是,张群负责供应范林芳半年的摇头丸。这样一个交易很快就成交了,毕竟张群还有这个实力。
凤凰岭的大街上、胡同里,都站好了等待燃放鞭炮的人群,有的还在倒数着新年钟声的数字。10——9——8……点,大伙儿一起点燃了新年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带给人一种欢快祥和的景象。
周冲的鞭炮还算准时燃放了,父亲周元林像个孩子一样,欢蹦乱跳地与身边的小朋友拼抢着地上没有燃放的鞭炮,周冲过去拉住父亲的手向家里走去。他不想当着大家的面让父亲丢丑,周元林也就跟着儿子回家了,转过一个拐角,周冲和母亲傻傻地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家的院子里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凤凰岭的村子不大,很快周冲家里聚集了上百来号人,都是来救火的。这个山村里,即便是打了119,消防车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到。村民们自救的概念很强,看到着火了,纷纷端着脸盆,提着水桶,不到10分钟,大火就被扑灭了。周冲的母亲哭诉着:“都怪我,煮饺子的时候忘记把火灭了。”
周冲赶紧劝说着母亲,并从屋里拿出香烟分发给前来救火的乡亲们。街坊邻居零散地离开了,周冲看着被烧掉的半拉院子,咬紧牙关,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要迅速安慰好父母,因为周元林被大火吓得一直哆嗦。
“兄弟,让你爸妈去我家住吧,房子有的是,反正也住不着。”张群安慰着周冲说。
周冲没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看着眼前狼藉的一片,范林芳也一改往日的调侃,一本正经地劝慰着周冲。这些救火的人群中最先到达的是刘文艺,他听到街面上有人喊着火了,本能地向火光冲天的地方跑去。由于酒精的作用力,让他不顾一切地向火堆里冲,他想去灭掉火的源头,目的达到了,可是乌黑的头发被烧了个精光。钻出火堆的刘文艺直接向村卫生所跑去,生怕自己被烧得毁容。
周冲对于刘文艺烧掉头发一事并不知道。他傻傻地坐着的时候,刘文艺回来了,幸好只是把头发烧掉,皮肉没有大碍。张群看到光秃秃的刘文艺,先是一愣,觉得这家伙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一时又想不起来。刘文艺来到周冲跟前说:“没事儿了,别着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冲这才发现刘文艺的脑袋光秃秃了:“文艺,你头发呢?”
“刚才不小心让火给烧了。”
周冲拉着哥们儿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范林芳打破了僵局:“周冲,你去张群家住吧,反正他家房子也多。”周冲一看,事已至此,也就答应了。
刘文艺光着脑袋往回走,他刚开始还有点英雄的感觉,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不怕牺牲冲进火海,他感谢党教育得好,自己仍保持着军人应有的本色。后来又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这下可好,头发烧掉了,以后要是长不出来怎么办?唉,不想这个了,不过这件事儿,我应该让齐齐知道,这可是我舍己救人的事迹啊。想到这里,刘文艺打开手机拨打着齐齐的电话。
齐齐正躺在床上想事儿,她在想周冲,他这个春节过得好吗?农村是不是很有意思?都有什么样的习俗呢?她也在想刘文艺,这个疗养院的警卫,为什么给我打电话?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是给父亲拜年吗?从多次见面来看,好像母亲对刘文艺这个小伙子很喜欢,正想着的时候,刘文艺的电话打了进来。
齐齐接通:“喂,哪位?”
“我是刘文艺,你猜我刚才干吗了?”
齐齐心说,你干吗我哪里知道啊,这样的猜测太无聊。但是出于礼貌还是问了一句:“那你刚才干吗了?”
“我的头发被烧掉了,是去救火了,周冲家着火了。”齐齐一听周冲家着火了,心里咯噔一下子,大过年的怎么能出这样的事情呢,她赶紧问:“周冲没事儿吧?”
刘文艺心里有些不高兴地说:“他没事儿,可是我头发全部被烧掉了。”
齐齐听出来刘文艺不高兴了,赶紧说:“快去看看医生吧。没什么大事儿吧,不行到城里来看看。”
“谢谢齐齐,村里的医生说没事儿,我只是给你说一声,万一哪天见面了吓你一跳。”
齐齐想笑,笑刘文艺的自作多情。
周冲安排父母到自己房间休息了,自己跟着张群走了,后面跟着范林芳。张群的父母住在楼下,楼上是张群住的地方,由于平时很少在家,所以很凌乱,也就是过年了,父母听说张群带女朋友回来,才算收拾了一下。张群和范林芳住在向阳的一面,隔着一道墙的背面是一个小房间,里面只一张床。
张群扔给周冲一盒烟:“早点睡吧,明天回去收拾一下,不行都到我家来过。”
“好吧,那睡了。”周冲进了小房间。躺在床上的周冲根本没法入睡,原因是家里烧得七零八落,父母哭泣的身影让他心碎。更可气的是,隔壁屋里张群和范林芳的声音,让周冲第一次感觉到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
“我打算让周冲带爹妈到城里住,你说怎么样?”张群问范林芳,而这个女人似乎不怎么关心周冲的事情,只是在张群的身体上摩挲着。
周冲就是被他们的声音煎熬着,他听说过那些事情的奥秘,可也从来没有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