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漆黑的苍穹没有一颗星子,唯有一弯新月高挂,向人间辐射出万缕银光。
庭院深深,繁花飘落,石桌边轻轻把玩一尊古董的男子,浑然不觉夜已深。
他一袭银白色的冰丝软袍,在月光下柔柔地反射出淡淡的银光,一阵风吹过,如雨的花瓣从树上飘落,落在男子鬓角、衣袂,竟和谐得有如一副画卷。
东方飏妖冶的凤眸此刻深邃沉静,褪去了放荡浮夸,此时的他才是那挥手间便令各国经济为之震动的强大男子。
说他是妖,因为他有一张比女人还要美丽的容颜,那卷翘的睫毛,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不点而含丹的精致薄唇,无一不让天下女子羡慕嫉妒。
说他是魔,因为他的手段残忍无情,对付敌人,从不手软,为了收回东苍盐铁大权,他一夕之间,将朱、郑两家连根拔起,五百条人命就此断送,就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未能幸免。
他的手段不比帝轩仁慈,经济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丧命在这个战场里的人不比明刀明枪的沙场少,很多人前一刻还在天堂,下一刻头颅已被高高悬挂。
这时,一名穿着青色太监服的少年托着一件外衣就急匆匆走了过来,走近东方飏,将外衣给主子披上,恭敬地开口:“太子爷,夜里风大,早些回房休息吧。”
东方飏摩挲着青铜小鼎鼎身的云雷纹,沉声开口:“本宫看会月亮就会回去。”
“看月亮?”小德子莫名其妙地抬头,这月亮有啥可看的。
“参见太子!”忽然,几道黑影闪现,跪在东方飏的脚边,低声唤道。
东方飏眼皮都没抬,他仍然是细细打量这尊青铜小鼎,似在估量它的价值,“起来。”
“谢太子。”黑衣人站起身来,为首的一人对东方飏说道:“太子,那几名刺客已悉数丧命,明日一早,谦王府的人就会发现他们的尸体。”
“恩,做得好,继续监视修竹苑。”不咸不淡地吐出一句话,东方飏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美丽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这尊古董果然是前朝之物,算来已有四千年了,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是!”众黑衣人领命,转眼间就已消失在夜幕中。
“太子爷,奴才不明白,你为何要派人保护那对母女?”小德子迟疑着开口问道,这个疑问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好久,那日主子替那名女子开脱,他就想不明白,而如今,主子还派出暗卫保护那对母女,实在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东方飏将小鼎放在石桌上,抬头看着皎洁的明月,忽然开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苍。”
小德子更是一头雾水了,“奴才还是不懂。”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记住一个道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天下不是只姓一家。”高深莫测地吐出一句话,东方飏起身离去,留下抓耳挠腮不明其意的小德子独自站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时,一边叫着太子爷,一边飞快地跟上去。
同一时间,另一处却有人大发雷霆,为他的计划再一次受挫而气急败坏,他更没想到的是,没了宇文谦玉,竟然还有人在暗中保护那对母女,他不明白,皇甫瑾究竟有何魔力,竟然能叫这么多人心甘情愿为她付出。
然而在不久的将来,他才发现他现在的想法有多么错误,当那名女子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时,她散发出来的光芒足以令任何男子为之倾心。
“夫人,小姐不好了。”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透过窗纸,门外就突然想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宋晓瞬间从床上坐起,匆忙披上外套就冲过去将门打开,看到站在门外一脸恐慌的杜婶,急忙问道:“心儿怎么了?”
“小姐吐血了。”杜婶慌乱不已地说道,昨晚还是好好的,一早孩子就忽然大哭,嘴角还不断溢血。
宋晓脸色陡然一变,血色褪尽,她立刻跑向心儿的房间,同时让杜婶去叫太医。
来到房内,宋晓听见心儿哇哇大哭,而一丝红线从孩子嘴角溢出,枕头上也遍布血迹,所见情景让宋晓心脏为之一停,她怕鲜血呛入心儿的呼吸道,急忙将她抱起来,柔声安慰。
很快,太医就来了,整个屋子的人手忙脚乱,把脉的把脉,扎针的扎针,药童拿着药单慌忙冲出去熬药,而宋晓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受苦,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经过一番救治,心儿的症状有所好转,然而宋晓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太医告知,如果这种情况再次出现,他们也束手无策了。
宋晓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她记不得是怎样看杜婶给心儿喂药,也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孩子床边,看着心儿睫毛上还沾着的泪珠,她突然觉得周身力气都被抽尽了,那么想哭,却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整整一天,她不吃不喝,就守在孩子的身边,生怕死神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带走心儿。
“夫人,你再这样下去,身子会跨的。”杜婶看宋晓失魂落魄的样子,叹息着,一遍遍安慰她,但她的模样似乎是什么都没听进。
“王爷回来了!”突然,一名丫鬟冲了进来,惊喜地喊着。
宋晓一听,立即站起来,不顾有些不稳的身体,就朝门外冲去。
宇文谦玉果然回来了,当宋晓看到他身旁那名吹胡子瞪眼的老人时,眼前突然一黑,失去意识的瞬间,她听到耳旁传来一阵惊叫声。
等她醒过来,已是第二日,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心儿房间,然而她刚打开门,便看到宇文谦玉早已在那等着她了。
“谦玉,玄机老人说了什么?心儿的毒能解吗?”一开口,宋晓急忙问道。
“他来看了孩子,但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宇文谦玉没有瞒她,看玄机老人的样子,似乎还在气他把他带回来的事。
“我去问他。”想也不想,宋晓便要宇文谦玉告诉她,玄机老人现在在哪里。
“瑾儿,我知道你心急,但他现在不会见你。”他又何尝不心急,但玄机老人的脾气他知道,他不想开口什么人也不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
“那我就一直等到他肯见我为止,如果我不能从他那里听到答案,我会一直心神不宁。”固执地说道,她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终于等到有人能救心儿,他一句不想说绝对休想打发她。
见她目光执着,他终于让步,然而他想陪同她一块前去的提议被她否决了,她说心儿是她的孩子,若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能说服玄机老人,其他人又能起什么作用?
宇文谦玉知道她说得对,玄机老人的心思他是懂一点的,从他找到他开始,这老爷子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想来这一次也是故意为难瑾儿。
想到老爷子那怪脾气,宇文谦玉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得告诉宋晓他现在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