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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痛苦中的考验

安琪把直升机降落在已经改为临时指挥中心的一所小学的操场上。她一跳下飞机格林就走过来向他道谢。

安琪说:“这算不了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参加明天开始的人员清查工作。”

“你今天下午2点整来参加会议。”猛然间安琪发现林晓雅不见了。她顾不上和格林告别,立即跑出学校向林晓雅家的方向追去。拐了一个弯后,果然看到她在街道的人群中拼命向前跑着。安琪已经疲累不堪,加上24小时没有休息了,根本就追不上狂奔的林晓雅。她在后面拼命地追她,喊她也不起任何作用。

林晓雅到了她家原来的楼前。起重机正在清理大楼废墟。人们都在议论已经不可能有人生还了。她站在那发呆。安琪赶了上来。

“快跟我回家。你的父母过几天一定会来我家找你的。”安琪一边喘气一边使劲地拽她的胳膊。可无论安琪怎么推也推不动。林晓雅仍然呆呆地站在那,注视着起重机抓起一块块的水泥板。电焊机切割钢筋时火花四溅。一些水泥板被除掉就有人爬上高高的废墟向里面呼喊听听里面是否还有幸存者。但是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人们只是把露出的尸体拖出来放在一边。

工作进展的很慢。林晓雅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尸体越堆越高了。基本上是面目全非。安琪感到林晓雅就要崩溃了。再次试着强行带走她。可是她恼怒地喊:“你不要管我。”顿时把安琪吓了一跳。

她发现林晓雅颤抖地更加厉害了。突然她朝一具刚挖出的尸体狂奔过去。嘴里喃喃地叫着:“妈妈。”这叫声让安琪的心打了个哆嗦。她紧紧地跟着她。看到那尸体残不忍睹,她一定是从衣服上辨认出来的。林晓雅跪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着:“这都是梦,都是梦。”突然笑起来。这笑声令安琪不寒而栗。

“这不是你妈妈。根本不是。快跟我回家。”林晓雅还是一动不动。安琪感到自己也快要疯了。拼了命地把她拽了起来。摇晃着林晓雅喊道:“这不是你妈妈。”

安琪看到林的目光已变得呆滞了,心中一阵恐慌。自己的脑子也变得一片空白。只知道拽着林晓雅艰难地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之后她不再像刚才那样挣扎,任由安琪领着她向前走。安琪看着她,她的眼睛已经看不到外部世界了。

安琪搀着她回到家,仇恨的烈火在胸中燃烧。她见到妈妈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杀光我见到的每一个卡兰特人。”

安琪眼睛中闪出一道逼人的寒光。母亲和她眼神相交,眼睛里流露出的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恐慌。安琪立即对这种表现表示无法理解。悲伤和愤怒在她心中达到了顶点。

妈妈看着林晓雅问:“怎么会成这样?”

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愤怒使她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妈妈把林晓雅安顿好之后就对安琪讲了许多战争的问题。安琪根本就不想听,但有一句她听到了。妈妈让她不要憎恨敌人。

“你要保持冷静。你的任务是制服他们,而不是毁灭他们。”

安琪说:“你怎么不让我爱我的敌人呢?我已经被卷进战争了。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我现在只想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悲伤和愤怒使她完全失控。说完这些话安琪就跑上楼,回她的房间。她站在已经震的龟裂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安琪感到快不认识自己了。不止是外表,还有眼神。原来理性而清澈的眼神仿佛有火在燃烧。安琪站在那,只觉得心在狂跳,脸上一阵阵发烧。

只过了几分钟,安琪激动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便开始自责起来。

“只顾着和格林说话,竟然忘了晓雅的存在!带她出来就应当格外小心的!一切都怪自己。我太对不起她了。”

安琪无力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声中充满了愤怒与委屈。妈妈推门进来了。很担心地看着安琪。妈妈蹲下来拍拍她的肩膀,她抱住妈妈哭了好久终于慢慢的停住了。

她擦擦眼泪问:“妈妈,晓雅现在怎么样了?”

“睡着了。”

安琪站起身,抖了抖床上的碎玻璃,一下子跌坐在床上,低下了头。妈妈拍拍她的背说:“安琪。我正是要你爱你的敌人。不论你能不能做到。我都希望你从现在起努力去做。冷静地面对战争和朋友甚至家人的伤亡。”

“我无法冷静。”她的声音低沉极了。

“像你这样下去什么事也做不了。心中充满了恨,很容易做出偏激的事。如果你成为了领导,人类的命运将会怎样?安琪我希望你能够控制战争,保护人们。不仅是地球人,而且还有敌人。”

“妈妈,您说的太远。我还没有达到您所说的那种境界。我没有那种本事,而且,我就要参军了,不可能保护我的敌人。”

“平息战争就是保护他们。”妈妈的话让安琪冷静了许多。但她还是问了一个最要害的问题。

“如果他们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我。您也亲眼看到了。您会怎样想?”妈妈呆住了。“这是一个残忍的问题。但是也很现实。妈妈您一定要回答我。”

妈妈抬起头看着安琪,说:“我希望这事不会发生。要真的发生了我会非常的痛苦,但我不会垮掉。我的女儿成了战争的牺牲品,我会更加努力的使战争停下来,不让别的母亲受到像我一样的伤害。”安琪没有想到妈妈会回答她的问题,而且是这样的答案。

“可是他们是外星人。既然来了就一定会使我们人类灭绝的。”安琪严肃而激动地说。“有时我甚至觉得现在的努力都是毫无意义的。”

“他们决不会使人类灭绝的。最近一定会派人来地球谈判的。到时候咱们就知道结果了。最大的可能性是让人类离开地球。我最怕的就是人们拒绝搬迁而招致第二次攻击。”妈妈说道这突然说不下去了。眼睛里充满了可怕的东西。“甚至是灭顶之灾。”

安琪睁大眼睛看着妈妈。“别这样看着我。我并没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对战争的发展知道的也不比你们多。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按常理所做的推测。”

“如果他们没有到灭绝人性的地步,如果有和平共处的可能,我会为双方的和平尽自己所有的力量的。”安琪说着从床上起来,目光和语气平静了许多。

妈妈终于松了口气。但她严肃的对安琪说:“如果他们要毁灭人类,你就把项链交给最高领导。到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以保住人类为第一优先。上层内部的矛盾总大不过人类与外星之间的矛盾。”

“可是这武器真的能打败外星人吗?”

“这我也不清楚,毕竟成功的可能性大了些……但也可能什么用也没有。”

“妈妈你放心。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冷静地应对的。”安琪擦擦因为伤心和愤怒而溢出眼眶的泪水说:“下午两点我要去参加人员清查工作,现在我去通知艾尔伯特,他一定也想去。”

“去吧。他应该和你一起去。”

下午安琪和艾尔伯特坐在由小学改造成的临时指挥部的会议室里。听主管清查工作的军官讲解工作程序和程序的操作方法。此刻安琪的心情很沉重。林晓雅精神错乱所造成的阴影笼罩着她,但是她已经跨过了战后心理的第一道障碍——仇恨。

*******

“政府宣布这是战争爆发了。”

靳晨曦的父亲说了这话之后,父女两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两人什么事也不做。天天待在家里,就这样三天过去了,妈妈仍没有回来。父女两人都知道她一定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在感到母亲生还无望的那一刻起父亲就开始喝酒——那些珍藏了几十年,有着精美瓶子的陈列品。父亲仿佛老了十岁。他的精神和肉体都饱受煎熬。晨曦企图制止他酗酒,可是他根本就不听,冲晨曦大喊大叫,让她滚开。晨曦真是心疼极了,可是没有一点办法。

战后第七天,家里的食品也吃完了,晨曦只好去排队领取口粮。爸爸却拦住她说这种事应该他去做。晨曦看他酒已经醒了,意识也很正常,想着让他出去走走也是好事,就让他去了。

可是天快黑了也不见父亲回来。她焦急地穿上大衣去接他,心想着明天自己去排队。没走多远晨曦就发现父亲躺在路边。旁边的地上有一只空了的酒瓶。当晨曦碰到他冰冷发硬的身体时,她的恐惧升到了极点。她无法接受父亲已经死去,就这样死了。她在地上坐着脑子一片空白。

天马上就要黑了,晚风吹得她瑟瑟发抖。她的意识终于恢复了正常,回到家开着车将父亲拉回家。回家后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挖了一个深坑用几条好一些的被子把父亲裹了起来,然后就掩埋了。虽然她挖得很深,但还是在晚上惊醒,好像听到饥饿的狗在刨土。

她跌跌撞撞地朝花园跑去。看到爸爸的坟在又静又冷的夜色中安然无恙,她无助地跪在爸爸的坟前想着过去的生活。她无法相信父母就这样死了。她真想哭可最终也没有哭出来。她真想自杀,但她马上斥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窝囊地死去。

“我不能死,我不能这么便宜了我的敌人。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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