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什么?”安琪看着教管大步离开,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那应该就是不被任何外表所迷惑的能力。那他又得到了什么呢?他又成功地把几个人赶回了家。在全体同学都参加的一周军训时,青山教官虽然严厉地训斥我们,对任何人都毫不留情,但是他却不断地鼓励我们完成军训,鼓励大家战胜自己。但是现在,从进入地球防卫大学的第一天他就在‘鼓励’……我有时甚至觉得他是在有意煽动大家的情绪让大家放弃。而且让大家觉得离开是很正常的。以至于出现训练尚未开始,就有人退出的事情。
也许是他训练过的人太多了。他知道难度如此之大的训练,是大多数人无法承受,也不愿意接受的,所以劝他们离开。同时这样也可以使真正意志坚强的人留下来。他劝我们离开是对的。一条很难走的路,走到中间才发现自己走不下去必须回头是一种很痛苦的感受。坚持到今天的这些人,大部分也是因为不甘心失败才没有离开吧?其实离开之后失落几天也就把这儿的一切当成回忆了吧?也许我会在最后关头被淘汰出局。那时心里会怎么想?”安琪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可能在回家的路上就放下这里的事,开始打算明天的事情了。”
剩下的这23人进行了两天的繁琐而细致的飞行员体检,结果全员通过了体检,再次证明了大家高质量的身体素质。明天飞行员训练就开始了。晚上安琪躺在**上看着科目表。
第一项:失重舱适应训练。
科目假定:仓体内发生火灾,浓烟遮蔽视线时排除空气达到迅速灭火的目的。
科目要求:在每秒两米速度旋转的失重舱内穿好宇航服,开启排气阀门,排尽空气后修复电路,向地面控制发送求救信号。控制室接受到求救信号为科目合格。所有程序必须在半小时内完成。
安琪仔细看着科目操作指南。如何穿宇航服,开启排气阀门的注意事项,如何查找有问题的线路,如何修复电路,直到如何发出求救信号。看完后她关闭了电子书。把程序默想了一遍。
失重状态安琪从来没有体验过。但是由于对自己平衡感的自信,安琪略带安慰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跑操完毕之后大家准时洗澡,吃早饭。八点钟在指定的训练场集合。一切都像机器一样精准。集合之后青山樱让众人将电子书上交。然后就让大家各自进入失重仓。至少有五六个人由于没想到不进行解说而直接开始训练而发出了惊讶的咕哝声。可是如果告诉教官自己以为会有具体操作讲解而并没有看发下去的材料,一定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我以为你们是大学生了,原来只是幼儿园水平啊!还要老师拉着你们的手你们才会走啊!”
青山樱严厉且带着讽刺的声音在他们耳中反复回响着。被骂的毫无脸面之后,也不会因为没有看操作指南就另行训练。所以这几人虽然没有任何准备,但还是硬着头皮和众人一起进入了失重仓。
虽然考试失败后还是会被骂诸如:“连如何保命都不放在心,你们还会对什么事认真?”但那毕竟是等会儿的事情,当下碰运气的心理立刻占了上风。
进入两道密封门之间只有一平方米的窄小压力过度区后,安琪迅速地打开内侧的密封门,此时她立刻感到气压的减低,关好内侧的密封舱门后,直径5米的圆盘式的失重舱旋转了起来,她的身体也立刻失去了重量不由控制的漂浮起来。她的耳朵发胀,血往头上冲。不停地在她眼前旋转的舱体和窗外迅速闪过的星空她感到天旋地转。困难程度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抓住操作台旁的一个把手将身体贴近舱壁,闭上眼睛,随着它一起转动。过了十几秒钟,安琪感到自己的速度已经和舱体一致,她睁开眼睛果然感觉不到舱体旋转了,世界终于静止下来。此时白色的模拟烟雾从地面上喷出,渐渐地在失重仓中扩散开来。她看到宇航服正在自己头顶的位置便踢了一下“地面”翻转身体站在和刚才上下颠倒的位置上。虽然是无重力环境,安琪也告诉自己现在无所谓上下,但是耳蜗里的平衡器在身体猛烈上下颠倒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强烈的眩晕感。她随手抓住一个金属把手再次闭上眼睛,以缓解眩晕感。
烟雾越来越浓,警报器催命般地响着。安琪抬手关了警报器,穿好宇航服,检查好氧气,密闭,体温调节等生命维持系统后再次翻腾到上下颠倒的位置打开排气阀门开始排气。之后在操作台上检查出了问题电路。取到工具箱,重新连接电路。几次上下翻腾之后安琪胃里的早饭已经翻腾到了嗓子眼,再加上模拟窗外,迅速旋转的星空造成的眩晕感,安琪实在是到了呕吐的边缘。只剩下最后求救一项了。虽然很可惜,安琪还是别无选择地打开舱门离开了失重仓。
刚出舱门她就摘掉头盔,同时感到身体竟然如此沉重,重到她觉得两腿发软,几乎支持不住自己的体重。而青山樱手中拿着呕吐袋,等待着被折腾的可怜兮兮的新手们。安琪一手将头盔塞给教官,一手从教官手里拿了呕吐袋,摇摇晃晃地冲到树下,把憋了半天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她脸色煞白,但胃终于获得了解放。坐在地上,看着远处被郁郁葱葱的榆树环抱的飞行模拟器机房,想让身体从眩晕中解放出来。
在安琪之前多半的人由于无法控制身体姿态,或是眩晕已经离舱。还有几个在排放空气前没有检查宇航服被判定为死亡。安琪是完成度较高的。但是教官想试探她的态度就走过来说:“你可以回家了。虽然你很优秀,但总有你过不去的槛。”
安琪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答道:“是啊。当年您的教官一定也对您说过这样的话。”
一句话说得教官愣住了。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
此时安琪已经摆脱了眩晕,坐在地上说道:“我很享受这样的经历。如果不参加这次军训怎么能经历到普通人无法经历的事情呢?”
“差一点就完成了,真是太可惜了。”
“是有点可惜,但是要是我吐在宇航服里,虽然这不是真的宇航服,恐怕这里的厕所也要轮到我打扫了。”
听了这话,在训练中从不露出笑容的青山樱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在众人看来,青山樱的不苟言笑,甚至冷酷无情是基于军人特质,但是安琪却从教官的细小表情中觉察到他其实是一个随性而不受约束的人。他的表情常常在露出一点温暖的春意时立刻转为寒冬。而安琪并不认为这是天性使然,而是有什么事情压抑着他的本性。
这感觉仿佛似曾相识。是的,母亲也常常是这样的。所以在其他队友为青山樱的反复无常而苦恼的时候,安琪却可以良好的适应这位教官的待人方式,甚至可以和他倾心长谈。队友们看在眼里都觉得安琪的神经系统和教官一样都由特殊物质特质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