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绝今古,风雷怒气惯洪波。凡尘千载如梭。鬼刹重出禁锢,战鼓震金锣。赤血销白骨,天下森罗。
“黄泉半坡。为执念、动干戈。不惧灰飞烟灭,杀尽佛陀。指天为誓,愿成咒、魂魄献群魔。身为祭、血乱长歌。”
季单煌看着于半空中载歌载舞的姬鸿光,整个人都傻了,他从未想过原来姬鸿光竟然还能把舞跳得如此令人赏心悦目。动作舒缓轻柔,又不乏男子阳刚之气,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另外,那歌声听着也是那般的波澜壮阔。虽然语言用的是大唐年代的古汉语发音,季单煌听不大懂歌词到底是怎么唱的,但他毕竟看过文字版的森罗血咒,将语句与歌声对应,立时感受到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歌声、舞步,融合在一起,就似一幅画、一片海、一缕阳光、一道月华,似潮起潮落、高山流水、万物轮回。这一首歌一段舞,森罗万象,吞天纳地,似乎整个世界都被吸了进去。
在这一刻,季单煌终于明白,为何一首歌一段舞可以拥有诛仙杀佛的力量。因为,这已不单单是一首歌一段舞,而是整个世界。
世界崩塌,仙佛又如何能够无所依凭独立存在?
在这一刻,季单煌也终于明白,为何唯有姬鸿光施展出的森罗血咒,才会有那般惊世骇俗的威力。因为,这个男人的心胸,已经能够囊括整个世界。
以世界为祭,又有何人能够逃过他的追杀!
一曲歌舞毕,姬鸿光缓缓落回地面,广袖一振,坐在季单煌的面前,淡然笑问道:“如何?”
季单煌看着近在咫尺的姬鸿光,许久都没认出眼前这个人是谁,两眼直勾勾的,连聚焦都乱了。倒是御灵堂三人,反应比较大,一个个惊得直吸气,啧啧赞叹着神奇。
陈黄鹰道:“这不错真不错,没有杀气的森罗血咒,简直……简直……简直太那个了!”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形容词。
当初,在他们第一次目睹森罗血咒之时,感受到的只有浓重的杀意和对死亡的恐惧与绝望,因此并没能真正用心感受到这森罗血咒中本应蕴含的东西。
此时,由森罗血咒的创造者姬鸿光来施展,他们这才体会到了其中本应带有的感情。那是一生不弱于人的傲骨,是深仇大恨永世无法放下的执念,是玉石俱焚的决绝。
三人不由想着,当年于黄泉半坡大战,姬鸿光施展出这森罗血咒之时,该是何等的疯狂!
龙进微微皱着眉,垂头看着躺在掌心中的一抹翠色,忽然就有一股想要流泪的冲动。他觉得,自己似乎稍微能够理解到姬鸿光当年的心情。
当年,她在自己的怀中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同样也是心痛得几欲发狂。那种痛苦,也同样是用鲜血来缓解的。
“啊!结束啦!”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单煌终于缓过神来,低头发现手中的烤鸡,早已经从手中脱离,掉到了裤子上。
还好还好,现在的他身上沾染不到尘埃,即便烤鸡掉在裤子上也不妨事。烤鸡不会脏,裤子也不会油,抓起来照样吃。
姜毓裳掩唇一笑:“鸿光,你看,他刚才眼睛都看直了。”
方才,她眼看着季单煌惊得连嘴里嚼了一半的食物“啪嗒”一声掉了下来,便没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而之后,季单煌呆愣的样子更是滑稽可笑。
姬鸿光笑道:“是啊!季兄的眼睛都直了。裳儿,这只能说明,你编舞编得好。”
“啊?”
一句话出口,季单煌和御灵堂三人全都傻了。陈黄鹰指着姜毓裳,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这段舞,是是是是是你编的?”
不是说当年姬鸿光之所以会在黄泉半坡大肆屠杀仙佛,是因为姜毓裳被杀引起的吗?姬鸿光第一次使用森罗血咒的时候,姜毓裳早都死了,哪还能为森罗血咒编舞?
姜毓裳轻轻点了点头:“是。当年我与鸿光闲来无事,便以乐舞自娱,这森罗血咒所用的舞蹈,便是我最后一次编的舞蹈《婆罗门引》。想是鸿光在绝望之时,想到了我最后一次为他编的舞蹈,心念所至,便临时填了一首《婆罗门引》的词,作为了森罗血咒的咒语。他如此做,许是觉得,这样一来便如同我在他身边一样。”说着,轻轻拉过姬鸿光的手,目光缱绻地望着他。
姬鸿光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裳儿。 我当时,确实是如此想的。”
季单煌和御灵堂三人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搞了半天,令人闻风丧胆的森罗血咒的发动舞蹈,竟是来自魔帝夫妻俩的平时娱乐!
那般美好时光中酝酿的舞蹈,与惨烈战场结合到一起,还当真让人不胜唏嘘啊!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衬托出了在初创这森罗血咒时,姬鸿光的心态。
他,就是为了给爱妻复仇,而展开了这一场旷世决战!
南宫均、任碧空、尉迟宪章三人,静静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心里都有些不太好受。此时看到了最真实的森罗血咒,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指引姬鸿光使出这恐怖一招的人——龙梦凌。
森罗血咒还在,见证了神魔决战的人也还在。可是作为胜利者的她,却已经离开了。带着对最终胜利的满足,离开了这些以她为全世界的他们。
千万年的生死相随,他们终究是跟丢了她。
龙慕妍的神色倒是十分的平淡,似乎是早已见惯了一般,丝毫反应也无。她静静地烧着山泉,取出精致的茶具,为自己沏上一杯香茗,享受着充满死亡气息的愉悦。
最爱的,便是这充满了血腥的战场上,荡开的一缕清远茶香。
嗅着杯中茗香,龙慕妍淡淡道:“离目的地,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抓紧休息了好赶路。”随即放下空了的茶杯,一双冰冷深邃的眸子,转向了荒原的另一边。
那里,有她要找的人,在等着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