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龙梦凌在世之时,向来都是随性周游天下,兴致来了便顺手救个人管个闲事儿,偶尔也会看人不顺眼大杀特杀,却终归还是因为独来独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事风格,即便有人对其怀恨在心,也无处寻觅其踪迹,时间长了便也不了了之。可是这一次,东海龙岛现世,让各大门派、联盟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感,私底下自然要暗暗探讨一下,究竟该如何打压一下东海龙岛的气焰。
毕竟这一次,东海龙岛可是大规模地以《九龙诀》为引,拐走了大批修行之人,最后又夺取了他们的性命。这样的受害者实在太多,多到早已超过了魔界掳掠妖类的数量,又怎能不引起公愤!
“哈哈,哈哈哈哈……”
咏嘉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辞,惹得纳兰亦溪忍不住放声大笑。咏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笑什么!”
“笑你狂妄自大不知分寸!”纳兰亦溪冷笑道,“你以为你站在了公正的那一面是吗?那我问你,这个世界上,何为正,何为道,何为法?”
这个问题似乎很简单,然而咏嘉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沉吟良久之后,方才道:“顺应自然,顺应天地,顺应万物,即为正,即为道,即为法。违反了这个自然天地万物的规律,那就是邪。”
“哦?是吗?”纳兰亦溪冷笑连连,“那你觉得,你是代表这自然、天地、万物,来与东海龙岛作对的了?”
咏嘉傲然道:“正是!”
“呵!真是大言不惭!”纳兰亦溪目光一寒,如锐利的刀子般剐着咏嘉,“如此说来,你倒是觉得你自己通过这自然、天地、万物,看透了一切的本质了?你是觉得你认为的错误,就应该被消灭掉了?那么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或者说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是对的?”
这一番话,问得十分犀利,咏嘉顿时哑口无言。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对,也没有什么绝对的错,万物无尽头,谁也不能说自己就是正确的是顺应天道的。
见咏嘉一脸冷汗哑口无言,纳兰亦溪寒声讥讽道:“你若是说,你是为了自己圈子人的利益,来攻击东海龙岛,那倒也无可厚非,毕竟立场不同利益不同,产生矛盾是必然的。但是,你却把自己抬到了正、道、法的高点之上,未免也就太狂妄自大了。”
被纳兰亦溪这一批评,咏嘉更是觉得面上无光,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任人批评哑口无言,不禁怒道:“那你们东海龙岛自称为神,倒是说说何为正,何为道,何为法!”
“哈哈哈哈!这个问题问得好!”胡逸之忍不住给咏嘉这个问题鼓掌,“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首叫做《杀伐》的歌曲?”
咏嘉顿时一愣:“《杀伐》?”显然是没听过。
胡逸之笑道:“我这三弟关于正、道、法的问题,正是来自于上一批人来战时,我所弹唱的一首曲子《杀伐》。其中有两句句歌词是这样写的:‘何为道,何为正,何为法。我行即道我身即法,正邪无需话。’我倒是觉得,写这篇歌词的人,比你更有觉悟!”
“我行即道我身即法。”咏嘉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哼哼,还说我狂妄自大,能说出这样的话并将其奉为真理的人,岂不是更加的狂妄自大!”
“真理?这东西本来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胡逸之道,“我们只是觉得这样的说法更加接近我们的性子而已,从没有觉得这样的东西就是真理。真理是什么?只不过就是摆到公众面前等待被否定的东西罢了!话说回来,我们今天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一些?”最后这一句,却是笑着问纳兰亦溪的。
纳兰亦溪道:“时间倒还早,多说两句又有何妨?就是不知道我们说了这么多话,某人是否已经准备好了。”言罢,扭头看着一直在傻呵呵地旁听着的季单煌。
感受到纳兰亦溪的目光,季单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啊?”
刚才说什么?什么准备好了?
纳兰亦溪伸手将之前并没有收起来的那对干将莫邪剑拿过来,将其放到了季单煌的手上,冷笑道:“看来,你是没将我们的话放在心上。之前我们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下一批人交给你来解决。所以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胡逸之十分应景地笑着冲季单煌眨了下眼睛:“SHOW TIME!”
季单煌握着双剑,抿了抿嘴唇。他知道,这两位师伯是要让他上战场了,让他拿着二三十位仙人来练手呢!
之前,任碧空也曾带着他出去打仗练手,他也杀过不少的人,但在那时他总有个理由说服自己,这是为了救人,这是为了自保,这是为了……可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东海龙岛杀了那么多得人,拿来给他炼制丹药提升修为,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东海龙岛的错。即便在这之前,龙梦凌曾经救过全天下的人,但这也并不是东海龙岛可以恣意妄为的理由。
之前任碧空不是说,手中执剑,是为了保护自己所要保护的人吗?可是现在,对方是来给死去的亲朋好友讨回公道的,而他却是间接害死别人的凶手,那他手里这把剑,又该如何刺出去?
季单煌在犹豫,在彷徨,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一次的战斗,或许最终还是会被逼着出手杀人。可他的心里,却满满的都是负罪感,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比伪善,简直就是个圣母biao。
这样的感觉,真的十分不好受。
季单煌的犹豫,胡逸之和纳兰亦溪全都看在眼里。胡逸之笑了笑,轻轻附在季单煌的耳边,低声道:“傻孩子,你完全可以是为了杀人,而去杀人啊!想想前日那场盛宴美景,你就不希望那样的场面,是出自你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