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已经渐渐有了人气,几个人在自己过去两年奉献了大部分时间的地方慢慢走,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也觉得是一种温馨。
教学楼前那块草坪很是茂盛,绿绿的草想疯狂地吮吸人世间的美好。那些被大树保护的草儿们应该可以享受一些清凉。
“你说我们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无忧无虑地坐在大树底下,这样肆无忌惮地挥霍我们的青春?”紫悦突然变得有点感伤。
“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何以。”哲铭眼睛一直看着前方。
长江水退了不少,但还是有汹涌之势,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翻腾,永无止境。
齐豫躺下,头顶是大片大片的绿叶,这棵树在这个校园已经有些年代了,像一个老者,习惯了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去哪儿都是不习惯。
“你们也躺下来试试,仰望也是一种欣赏。”齐豫看了看坐着发呆的几个人。大家半信半疑地躺下来。
“就能看见树叶,你个死猪头。”紫悦抱怨道。
“这就是你不懂了吧,从树叶里是不是还能看见东西呢。”齐豫一个人美滋滋地自我陶醉。
再繁密的叶子之间也会有间隙,与人一样,就算再亲密,总会隔着一段距离,总会有些话只能说给自己一个人听。
从叶子的间隙可以看见蓝天,零零散散。有阳光从缝隙洒下来,点点斑驳。像易碎的心。
大家都没有说话,是想静静品味盛夏里自己营造出的那份宁静。
“嘿,大家以后都有什么打算没有啊。”哲铭突然提到这么一个严肃的话题,现在正是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的时候。
“我想把画画继续下去,不想为了一些东西就放弃了自己十几年来的努力。你呢?”和颜说这话的时候在回忆这些年的时光。
“我妈想让我出国,但是我不喜欢,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是有感情的,我想去音乐学院,跟你一样,喜欢了钢琴。紫悦呢?”
“我暂时没有太远大的想法,考个好点的大学吧,让我妈高兴高兴,自己也快乐。大学应该是我们的必经之路吧,我倒挺想去国外看看,可是没有那个经济基础。”叹了口气,继续问道,“死猪头,你呢。”
没有回应,转过头一看,才发现齐豫已经在美梦中,真是太没情调。紫悦抬起手,准备一掌拍下去,被哲铭叫住了:“让他睡吧,昨晚他玩儿得太晚了。”
三个人便开始一阵海阔天空地狂侃。留下旁边的齐豫一个人睡大觉。
晚饭之后,哲铭代表队以3:1轻而易举地战胜齐豫,决定去游乐场。这也是紫悦临回家前的最后一个可以疯玩儿的晚上。
基于上次来过的经验,和颜带着紫悦直奔旋转木马那边,留下两个人挤着一大堆人去买票,出来时已是满头大汗。
“哎呀,两位姑奶奶,真是要活活把人累死你们才罢休。”齐豫喘着粗气。
“哈哈,谢啦,一会儿请你吃冰淇淋。”紫悦拿过齐豫手中的票,假装妩媚地笑了一下,害得齐豫立马不觉得累了,只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紫悦与和颜并排坐着,都很兴奋,向下面的齐豫和哲铭挥手,开心得似乎要从上面跳起来。
“嘿!很好玩嘞,齐豫是猪。”虽说周围很吵,但齐豫还是听见了,狠狠瞪了紫悦一眼,用手指了指她说:“你给我等着瞧,一会儿收拾你。”
白雪和她的几个好朋友也正好在附近,其中一个扎了马尾,浓妆艳抹,手臂上有朵玫瑰刺青,鲜红色,有些庸俗,有些妖艳。另一个的大大波浪卷披散下来,说实在的很漂亮,像瀑布,烟熏妆在她脸上显出别样的风味。能看出来,后面的女子比前者对美的鉴赏力要强得多。
哲铭与齐豫正看着木马上忘乎所以地紫悦与和颜。根本没注意到旁边的白雪与她的朋友正在看着自己。
白雪一直盯着哲铭的方向看,两个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尽可能地穿过人群,上下打量了这位白衬衫,头发有些微卷的男孩子。
“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很喜欢的那个男孩子吧,不太像你白雪喜欢的风格哦,这么瘦,感觉风一吹就到了,太多骨头,抱着都没有肉感,不是我不喜欢的类型。”马尾女撇了撇嘴。
白雪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麽呀,你就只知道那些黄毛小子,一个个不务正业,人家钢琴可弹得很棒。”白雪说着嘴角就开始泛起微笑。
“哎哟哟,从来没看到过我们白大小姐对哪个男孩子这么动过心。”马尾女涩涩地说。
“他叫什么名呀,说出来看姐姐们能不能帮帮你吧,相思毒中得太深,最终的伤害怕你是承受不住。”波浪女很平静地说。
白雪看了看她们,笑了笑。
“怎么,不相信我们?放心啦,他都不是我们的style。Kelly姐喜欢的是酒吧那个穷歌手,虽然都懂音乐,但绝不会是同一行。我嘛,就更不可能了,第一印象没有吸引到我的人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Kelly狠狠瞪了一眼,马尾女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他叫柳哲铭。”白雪淡淡地说,“木马上那个女孩子,就是紫色T恤那个,是他女朋友。”她没有注意到两个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你说他叫柳哲铭?”马尾女努力睁大了本来就很小的眼睛。
“对呀,怎么啦?”白雪看着两个人惊讶的表情。
“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跟你说。”Kelly面无表情,拉着两个人逃出喧闹的人群。
白雪咬着口中的吸管,若有所思,杯中的橙汁还有很多。
“那你知道她住哪儿吗?”白雪很期待地望Kelly。。
Kelly是个挺有思想的女孩子,早年时与白雪是邻居,后来家里遇到变故,上了所二流学校,整日与一些在老师眼中的坏孩子一起天马行空。但她有自己的想法,绝不是随波逐流的人,因此有很多人也算是尊重她。爱上一个在酒吧里以唱歌谋生的男子,男子唱为她一个人写的歌,让她感动得痛哭流涕。
“知道,但是你不要有半点伤害利用她的意思,她也是我的朋友。”Kelly严肃地看着白雪,除了Kelly的做事风格以外,白雪并不欣赏她什么,要知道,她可是那个骄傲的公主。
Kelly把地址写给了白雪,她只是想只要白雪愿意,她或许可以帮那个女孩子度过一些难关,尤其是经济上的。Kelly又强调了一遍:“记住,不要伤害到她,不然,我不会客气的。”她的表情有时候很冷,很多人都叫她“冷美人”
白雪紧紧握住手里的纸条,高兴地说:“今天我请客,想要什么随便要。”马尾女就很喜欢与白雪一道出来,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白雪在付账,这样的便宜,不贪可是白不贪啊。
走出游乐场的时候大家都有些累了,但是都笑得很开心,这样的日子并不多,过不了多久,当自己想要这样玩儿的时候都没了力气。
“明天什么时候走啊,要不要哥我去送送你。”齐豫毫不在意的表情里多了一份正经。只是没有人看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得了吧,你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过什么好心。”紫悦转过头,撇撇嘴。
“我不是黄鼠狼,你也不是鸡,所以我安的是好心。”
“你怎么说话呢,真是的。”紫悦有点生气的表情。
一旁的哲铭与和颜看这苗头不太对,赶紧阻止:“他这人从小说话就口无遮拦,别太在意。”
“对对对,况且我也没说什么太无耻的话呀。笑一个吧。”齐豫堆着一脸的笑凑到紫悦面前。
“哼!不理你。”说完拉着和颜的手走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被散着的头发遮住了,没有人看见。
齐豫与哲铭跟在后面,齐豫对哲铭摇了摇头,以示无奈。哲铭回一个很无辜的笑: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紫悦回家的车是中午时候的,由和颜负责护送到车站。前一晚杨雅旋一直坚持说第二天直接开车送紫悦去车站,但是被紫悦拒绝了,还是让和颜送比较随便,这样不会太拘束。
紫悦正握着和颜的手话别,一直在东张西望,与和颜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和颜偷偷笑了笑。
紫悦转身上车的时候被叫住了,但声音是哲铭的。齐豫还是没来吧,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
“哈,你居然也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劳您柳少爷的大驾。”紫悦笑呵呵地说,哲铭来送,自己也开心,但是却还是有点隐隐的失落。
“小丫头片子,说话可是越来越犀利了,你这一回去就快上学了,隔不了几天就能见了,又不什么生离死别的。”哲铭像个大哥哥一样。
紫悦想问问哲铭齐豫怎么没有跟他一起来,但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汽车已经发动准备开走,紫悦跟他俩说完再见之后便上车了,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她说这个位置视野比较开阔,跟这位置原来的主人求了协商好半天才换来的。她在车上使劲挥手。看见和颜在和哲铭说什么悄悄话,立即心生嫉妒,哲铭抢走了曾经对她最好的和颜。
最后还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