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朝阳初升,云霞相衬,无尽光辉,洒落而下,万物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生机无限。
宋尘半睡半醒间,手自然而然地伸至枕边,不着软玉温香,摇了摇头,可还是会心的笑了。都怪自己昨日与她谈及父亲之事,这大清早的,想必姗儿,定是去了潜山寺,祈福还愿了。
不多时,隔壁房内,竟传出清灵小主嗯嗯卿卿的演唱之声,凄迷婉转,令人落泪,宋尘甫一听闻,猛然惊醒,睡意全无。
艾丽丝之泪!
难道是她回来了?
刚念及此处,果不其然,一股疼痛酸麻之感自上身伊始,瞬而袭遍全身。宋尘一看,我去,胸膛之上,上衣早已褪去,约莫四五十根纤细银针,排兵布阵一般,插于上。
那银针纤细无比,较寻常针灸用银针要小上一倍不止,这样更利于深入人体穴位,进行深层次的刺疗。仔细观摩之后,宋尘震惊无比,他发现,这纤细银针,竟为天寒奇矿所铸!
据《奇物志·炼器篇》所载,天寒奇矿,乃是惊寂之期天地交泰的产物,历六百年方现豆大一点,只贮于长白山漠惠之野的紫土中,是与拔魔草并列的天地神物,远胜于阴沉古木!
看来这老妖婆又作突破了,真是个变态!
宋尘无奈,不用数他也知道,这天寒奇针一共有四十九枚,谙合“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的易学玄理。当即只得紧闭双眸,佯装未醒,一边提气行功,暗劲冲穴,一边时不时地偷开一条眼缝,以窥视门外动静。
宋尘深知,那老妖婆身轻如燕,踏雪无痕,加之内劲深厚,其息几若不可感知,只能观其所处之地光影的变幻,来断定其之所在。
就在宋尘运功冲击周天穴位,即将找到窍门变数“一”之所在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潜至房内。
那身影很是瘦弱,疾奔而至,却无一丝声息,着一身青布长衫,腰间挂着一个药葫芦,为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捋了捋银白的刘海,望着床上厌胜之像的宋尘,邪魅一笑,一把朝其胸口抓去。
宋尘早已洞悉老妇人的来到,当即运功急冲,气行八邪穴,左手朝床沿上使力一拍,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胸门之上,四十九根天寒奇针尽数逼出,朝老妇人激射而去!
老妇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番变故,抓向宋尘的手陡然一滞,宋尘趁此良机,瞬间卷起衣物,套在身上,毫不犹豫地推开七楼天窗,一跃而下。
“想跑?没那么容易!”老妇人一把扯下系发丝巾,圆舞而抖,虚空中,一幅阴阳太极气化图显现而出,将天寒奇针尽数收落。
她一步迈出,数个腾挪,瞬间跃至窗台前,望着正以大雁轻功极速而去的宋尘,轻蔑一笑,伸出左手,按了按无名指上的水晶钻戒,一根寒冰蚕丝激射而出,刹那间便缠住了宋尘,阻其去势。
宋尘暗叫一声“不好”,他深知此寒冰蚕丝的厉害,斧劈不烂,刀削不断,非寻常兵器所能克制,而他又不能真与老妇人底蕴尽出,生死相向,只得停止反抗。
身体四肢上的反抗是消失了,可嘴上的炮仗却从未停歇,宋尘以大音波口技,全力嚷道:“老妖婆,快放下我,我是你姑爷!”
屋内,小清灵突然奔至客厅,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嚎大哭起来,一双小手无尽抹泪。
老妇人见状,当即神情慌张,竟一时间乱了手脚,也顾不得宋尘了,极速奔来,抱起地上的小外孙,万劝千哄,温情无尽。
正是大讲道理的时候,宋尘刚嚷得起劲,谁知寒冰蚕丝竟无息退走了,害得他虚空中一个踉跄,差点来了个倒栽葱。
宋尘可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是他所讲的那些大道理起了功效,那老妖婆她百毒不侵,油盐不进,这世上,也有唯有清灵小主,才能让她有所改变。
小清灵,便是她的逆鳞!
“真是个乖女儿,爸爸爱死你了!”想起淸灵小主,宋尘会心一笑,大踏步朝小区外行去。
想起往事前尘,惨状历历在目。
原来,那老妇人便是清灵小主口中的“神农大弟子”,宋尘的岳母大人,秦一萍。
这秦一萍一生都醉心于中草药理和针灸刺疗,与推崇西医药学的宋尘母亲“南海第一刀”李梦荷各秉己见,相执一生,高下难分,乃是宿世冤敌。
可是,世事难料,人间无常,哪只最后,她二人竟成了一对欢喜亲家,用神农大弟子的话来说,都怪臭不要脸的宋小子大耍流氓,拐走了她清纯可爱的姗宝贝。
上一辈的“恩怨”越积越深,下一代的“误会”又汹涌而上,从此,宋尘的人间开始悲惨,饱受“非人的折磨”,沦为了神农大弟子钻研天寒针灸术的炉鼎。
说多了都是泪,真是不堪回首啊!
就在老妇人出手困住宋尘时,对面楼层天台上,一席地品茗的老者,猛然站立而起,惊道:“锁神丝!”
老者邪魅一笑,道:“有意思,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一步迈出,几个纵跃,瞬间消失百米楼层之上。
宋尘行至潜山寺,进入祈愿阁,仲夏清晨,寺里香客居士并不甚多,阁外,一株古菩提树,于金阳清风中,坚守独立,倒也清幽空寂,谙合佛寺远离红尘的意旨。
宋尘他不信佛,周遭环览,不见石姗身影,想是祈愿已毕,返程了。当下只得出寺门,沿着三湖江边,一路朝街区而去。
紫菘花园住宅小区,秦一萍身形突然一滞,如临大敌,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接近,一个真正的武道高手!
“姥姥,你不要再欺负爸爸了,好不好?爸爸才刚回来呀!”小清灵抹了抹泪,仰着小脸,明亮的大眼睛,尽是湿润,哀求道。
“小清灵,乖,别哭了,姥姥答应你,咱以后再也不欺负你那个混蛋老爸了。”
秦一萍望着呆萌可爱的小外孙,扑哧一笑,捏了捏淸灵小主弥漫泪水的小脸,嘱咐道:“小清灵,姥姥出去一下,你不要到处乱跑哦!”
“宋尘爸爸不是混蛋老爸!”小清灵对着神农大弟子离去的身影,嘟着小嘴,用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委屈的抗议道。
“朋友,既然来了,何不见上一见?”秦一萍立身于地下停车场,目光锁定西南方的黑暗空间,厉声道:“也好让老娘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大清早的,欠抽!”
秦一萍感知到,黑暗里的那股气息,虽然强大,可是却充满了敌意,既然来者不善,她也无需好言相向,当即暗自提气行功,作好了与之一战的准备。
“哈哈,神农大弟子,西蜀第一仙针神女,果然不同凡响!”黑暗中,一名老者迈步而出,一袭白裘,飘然伟岸,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可惜,满身的血腥戾气出卖了他,此人不善!
“就是不知她手上的功夫是否和她的口才一样犀利!”白裘老者邪魅一笑,脚下生风,极速而至,一拳轰下!
砰!
秦一萍早有防备,格掌相迎,二人掌拳相击,风雷阵阵,各自退后五步不止。
“居然能接下老朽一记七杀拳,不错,西蜀第一仙针神女,果真名不虚传!”
白裘老者蹙眉,适才他奇招陡发,就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内劲深浅,想不到,其内劲之深,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阁下的功夫,我也敬佩的紧。”秦一萍拱了拱手,应道。
虽然不齿白裘老者的人格品行,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功力修为,当真高深莫测,当世非一流高手,不能匹敌!
从刚才的交手中,感知对方的内劲轨迹,秦一萍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隐约间,她好像已经猜到这白裘老者是何人了。
“看来,你已经洞悉老朽是何人了。”白裘老者道。
秦一萍早在二十年前,便己被逐出西蜀药神宗,这第一神针仙女的称号也已沦为沙尘,不复为世人知。
当下,盯着白裘老者,眼神凌厉,戒备道:“看来,今日是遇到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