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可这次出差要飞大半个中国,第一站是广州,昨天下午我在车里的搁物板上见过他的机票,是今天上午八点半的飞机,中午快下班时我估计应该到了,刚要打电话给他,他发来短信说已平安落地。
我想我的心也该落地了,试探到现在,虽然不能确定他和小雅已经分手,但他们两个之间也肯定发生了什么故事,我甚至有过这样一个假设:罗可要和小雅分手,但是小雅不依,所以他只好出差避难。
回完短信后,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总算看到曙光了,今天是发现罗可出轨的第三十天,整整一个月呀,天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行尸走肉,有好几次还从噩梦中哭醒,醒来后发现枕头都已经湿透了。
看着办公桌上那个“左右走相遇”音乐盒,我渐渐地收回心神,今天中午张小惠会请小雅吃所谓的答谢午餐,那我和周川也该有个结束曲了吧。
可是,这歌儿又该怎么唱呢?
想起自己昨天下午对周川的刻薄无理,我就懊悔不迭内疚不已,不过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把电话打了过去:“帅哥,中午有空吗?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呀师傅,吃什么?”在电话那头,周川的声音听上去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吃海鲜怎么样?你上次不是说刚开了一家海鲜店吗?”顿时,我也跟着轻松起来。“海鲜好是好,可是不是太贵了呀?”我“扑哧”一笑,这家伙还真是乖,学我呢!“要不,我们还是去吃米线吧。”他又说。“那好,管你两大碗!”我干脆也得意地学起了他的腔调。
在三年多的销售生涯中,我一共带过六个徒弟,周川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顽皮的一个,这家伙爱闹,一秒钟都不肯闲下来,不过今天中午他明显有了心事,坐在明亮干净的海鲜店里,我问他怎么了,他嬉皮笑脸的,说米线能吃出海鲜的味道,激动呗!
“别装了,听说昨天下午有个女孩儿来找过你,是吗?”我故意装糊涂。“那个女孩儿是谁呀?”见周川不说话,我又问。“一个朋友。”“不是吧?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有这样一个朋友,又漂亮又那么有气质,新交的女朋友吧?”“你见过她?”我的脸一热,连忙辩解,大家都这么说嘛!周川无声地笑笑,犹豫了大半天后,说道:“师傅,其实这件事情我很早就该告诉你的,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学姐吗?她从加拿大回来了。”什么?我惊讶得差点跳起来,她是你的学姐?周川点点头。“她、那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是说……”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连忙刹了车。
我想我真是一头喝了酸奶的猪呀,看着周川那满脸的心事,恨不得先抽自己两大嘴巴子,人家回来自然有人家的理由,你算哪棵葱?
原来周川的学姐早就回来了,上次我和周川喝咖啡的晚上,他所谓的朋友饭局其实是和她吃饭,还有后来我们吃饭时他接的两次奇怪的电话,其实也是学姐打的,他不想让我知道,是怕我分心。
我内疚得无以复加,听完周川的解释后,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为了我,他推掉了学姐;为了我,他宁愿背上黑锅。而我却从来都没有真正走进他的世界,除了误会他,还是误会他。
“你还爱她吗?”我发现自己又问了一个蠢猪问题。
“我们不可能,我配不上她。”
“就因为她的家庭?”
周川点点头,一口干掉杯中的啤酒后,说:“其实我早就该猜到的,可惜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直到毕业后她带我去见她父母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分手了。”
“是她父母不喜欢你,还是……”
“嘘……”周川在嘴边竖起食指,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师傅,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不要再问了好吗?”
好吧,我心疼地跟着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学姐的父母到底有多大来头,可我知道周川在想什么。他出身于一个普通的家庭,父亲是公交车司机,母亲棉纺厂下岗后一直靠摆摊儿赚些生活费,或许就是因为自卑吧,周川把自己关在了爱情的门外。
我忽然想起老妈的那句老生常谈,这婚姻呀,门当户对是从老祖宗那儿传下来的……
这可恶的门当户对!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
吃完饭回过公司,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纠结得要死,既心疼周川,又心疼他的学姐,我这儿还兴师动众呢,现在看看我的难跟他们的苦比起来,又算什么?有谁知道周川心里的悲,又有谁理解那个女孩儿内心的伤?
看来我应该和小雅谈谈了,这件事儿发展到现在,已经有那么多的人为我付出了这么多,也该到我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时候了,反正最后总有人会哭着离场,如果这次小雅还不识趣……
哼!其实和小雅的谈话早已烂熟于胸,但是因为周川,这次又要推倒重来。下班后,一路上我也懒得再跟她废话,而她似乎也被我的面无表情给震住了,到了饭店门口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幸亏我眼疾手快,救了她一命。“我和周川分手了。”坐在饭店的小包里,我直接上菜。“我说你怎么不高兴,可是为什么呀?你们……”“你觉得我和他有可能吗?”我打断了她,说,“其实你说得对,刚开始我对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发现罗可出轨后,我曾经以为只有这样才会让自己平衡,可是我发现自己慢慢地爱上了他,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十年之后我们会不会也是同床异梦?”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罗可知道了你这次出轨,他会原谅你吗?”
“知道罗可为什么要出差吗?就是因为这个,其实我也知道他和那个美女助理有问题,虽然他一直都不肯承认,不过现在我不想追究了,昨天晚上我们也推心置腹地谈了很多,他也跟我说过:男人嘛,成天在外面混,偶尔叫个外卖是很正常的。”
小雅挤牙膏样挤出点儿笑容。我接着说:“另外,我也跟那个美女助理谈过,算是旁敲侧击吧,我跟她说,年轻是没有用的,终有一天你也会老,也会有另外一个三儿介入你们的生活,这点儿不用怀疑,都是命中注定的报应。所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还是给自己多积点儿德,这样大家也能做朋友,你说对吧?”小雅又挤牙膏。我手脚麻利地给小雅倒了杯酒,点到为止,大家都是聪明人,该将军了:“你知道女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吗?‘该认真的时候不认真,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这话也是罗可说的,他说这次出差其实是他主动申请的,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肯定已经和美女助理分手了,另外原来他没有揭开我的出轨其实是想拯救我们的家庭,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和周川分手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啊,”小雅笑了笑,端起杯子看着我,“我懂了姐,祝你们幸福,干杯!”干杯!我在心里欣慰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小雅,谢谢你的成全。我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