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的夜晚,s大平静的校园里,韩亦超正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些年,s大似乎成了自己每月必来的地方,明知道不可能会等待到什么,但是过往的回忆似乎可以慰藉心灵上的感伤,来这里走走心也跟着舒畅了些。
林荫小道上,路旁的路灯洒着晕黄的光线,皎洁的月光透过密密层层的树叶投射在地面上,在地上形成了星星点点的光点。韩亦超拎着西装外套慢慢地走着。突然,他脚下一顿,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道路的尽头处一抹熟悉的身影。
远处的那抹身影慢慢地向他的方向靠近,显然对方也看见了自己,脚下的步伐也跟着停顿了一下,下一秒便朝着自己快步地走了过来。
“学长,这么巧,你也在呀!”陈雯雯将脸上原先的悲伤情绪快速地隐去,换上了大家常看到的一派轻松快乐,速度快得让韩亦超以为她脸上出现的悲伤只是他的错觉。
只是韩亦超怎么会不知道陈雯雯脸上的轻松愉快只是她佯装出来的呢?但是他知趣地没有去点破她的伪装。“心里比较烦闷就过来走走,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
“我也心情郁闷着呢,一起走走吧?”陈雯雯语带询问。
“走吧。”韩亦超率先迈开步子,往前大步地走去。
两人行至到操场旁,陈雯雯伸手指着操场的一处,“那年崇子军训晕倒在那里,就是你把她抱到校医院的。那时候我以为你们很快就会在一起的,只是想不到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
“其实当年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韩亦超毫无含蓄,坦白自己当年的真实想法。
“如果方崇没有离开,那该多好呀!”陈雯雯真心希望时光可以倒流,回到那时的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是啊!那样子也许我和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状况了。”韩亦超万分感慨。
“你说为什么幸福总是轻易地就从我们的身边溜走呢?连让我们抓住的机会也吝啬得不肯给予,为什么对我们这么残忍呢?”陈雯雯问着韩亦超,同时也问着自己。
“也许是我们抓得太紧了,幸福也许就是流沙,抓得越紧它就溜得越快。”韩亦超也对这个问题无解。
“真的是我们自身的原因吗?”陈雯雯不相信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想要得到幸福而已,努力去抓错了吗?”
“这个谁又能解释得清楚呢。或许这是命运的安排吧。”韩亦超深深地看了一眼操场上那个曾经方崇昏倒的地方,调头往前走了去。陈雯雯看着韩亦超的背影,也跟着走开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走到校园里的英语角,陈雯雯不觉停下了脚步,韩亦超也跟着她停下了脚步,他没有出声打扰。看着下一秒已经泪流满面的陈雯雯,韩亦超只是无声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递给她。“先擦擦脸吧。”
陈雯雯接过眼前的手帕,将头转向另一边,背对着他,快速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转过身对着他开口说道:“谢谢你,学长!”
韩亦超摆摆手回答道:“跟我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拿着被自己的泪水浸湿的手帕,陈雯雯面露难色,尴尬地说道:“学长,这个手帕我回头洗干净了,再拿去还给你。”
“只是一块手帕而已,弄脏了就丢了吧。”韩亦超伸手接过她拿在手里的手帕便往旁边的垃圾桶丢了进去。
看着静静地躺在一堆垃圾中的手帕,陈雯雯幽幽地自言自语道:“如果感情也可以像这块手帕一样说丢就丢了,或许这个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的人了。”
“是啊!”韩亦超附和道,“可是又有几个人能把自己的情感丢开呢?”
“说得也是。”
“学长,你知道吗?”伸手摸着英语角的一草一木,陈雯雯的眼眶又盈满了泪水,她仰起头硬将泪水倒流回去。许久,她继续开口说道:“当年为了过英语四级,猴子在这里陪我复习了整整一个月,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估计我根本就过不了那让我苦不堪言的英语四级。”
“雯子,说句实话。周岳已经失踪两年多了,你是不是也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了,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往一发不可收拾啊。”韩亦超不忍心对陈雯雯说出死亡这两个过于残忍的字,只是用失踪这种让她心存念想的词语是不是对她也是一种别类的伤害。
当年这对欢喜冤家是怎样打打闹闹地走在一起的,他也算是她们爱情的见证人。周岳当时也是话剧社的成员,和他志趣相投,所以他们也算很要好的朋友。周岳出事后,他曾经托人到处寻找,只是什么消息也没有。陈雯雯也因为周岳的事而萎靡不振,他就把她强拉进了自己的公司,交给她大量的工作,想让她借工作忘记少许的伤痛。不过现在看来,这两年她的轻松愉快把很多人都骗了,其实只要大家细心些,还是能从她的眼睛和她的设计图中看出她隐藏的忧郁的。
陈雯雯看着脸上布满关心之情的韩亦超,无奈地露出了一丝苦笑。“你用这样的话来安慰我,那你自己又何曾放下过,方崇七年前离开,你默默地等待她,现在她又再次离开,你又这样一直等待着、寻找着。你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放开,又怎么会对我提这样的要求呢?”
韩亦超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我们的命运都由不得我们做主啊,充满太多的痛苦和磨难。”
“真希望这些痛苦和磨难都能从我们的生命里消失,只留给我们幸福和快乐就好。不过这会不会是我的痴人说梦呢?”陈雯雯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这或许是全人类的愿望。”
“不说这些傻话了。哦,对了。今天我收到了一个从法国邮寄过来的邮包。”陈雯雯猛地转身,告诉韩亦超这个消息,“我打开来看里面是一件纯手工制作的婚纱,从婚纱的整体设计来看,我能看得出来那是方崇的作品,我想这个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你说的是真的?那真的是出自方崇之手?”韩亦超心头跳出一丝喜悦,这么说方崇真的如自己所想还活在法国的某个角落里,所以她才会给雯子寄来自己设计的婚纱。
“那上面有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啊?”韩亦超焦急追问道。
陈雯雯轻轻地摇摇头表示回答,她也觉得特别的遗憾。
看着满脸落寞的韩亦超,陈雯雯出声打气道:“学长,你不要太伤心了。这件事还是有希望的,只要我们不放弃肯定就能找到崇子那丫头片子的。”
“我没事。你不用安慰我。”韩亦超压下失落,“走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学着放开自己。”
“嗯,我知道的。谢谢学长!”陈雯雯知道韩亦超是真心在关心自己。
韩亦超听到这话,微愣了一下,微微一笑:“傻丫头,走吧!”
“好!”陈雯雯回应着,便跟在韩亦超地身后走出了s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