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辆破桑塔纳,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要散架,秦朕反正不着急,慢悠悠地开,一路哼着歌。今日天气十分的好,天色蓝得醉人,云朵自在,仿佛牧羊人在悠闲地驱赶羊群。
在周城下了车往里走,沿路可见照壁上的“清白传家”“青莲遗风”“水部家声”等。秦朕拐进一家扎染厂,让姜词帮忙挑些杯垫钱夹的小玩意儿。
姜词第一次来,琳琅各式的扎染制品争相闯入视线,目不暇接。她逛到隔壁房间,看见一条深蓝色的半身长裙,层层叠叠,纹理繁复。
“让你挑东西,跑哪儿去了?”秦朕紧跟而来,见她正定定地看着那裙子,顿了顿,“喜欢?”
老板赶紧过来,“金花,喜欢就试试吧,我们这里的裙子全是手工扎染的,很漂亮的。”
秦朕挑了件白色上衣,取下那条长裙,一同塞进姜词怀里,“去试。”
他点了支烟,倚着门框,等姜词出来。
片刻,试衣间门打开,姜词牵着裙子,几分不自在,扭头去找镜子。
秦朕微微抬起目光,看向姜词。
黑发,白衣,蓝裙,漆黑的眼睛仿佛夜空。
他突然想到一首歌。
姜词问老板多少钱。
“这个裙子两百块,上衣八十。”
两八百,能买三本画集了。
老板见姜词犹豫,继续劝道:“金花你穿这个好漂亮的,我们衣服全是自己手工做的,批发价,不贵的。”
秦朕深深吸了口烟,“穿着吧,我送你。”
老板心花怒放,“那我把你原来的衣服装起来。”
姜词摇头,“不了,不适合我。”她伸手将老板一拦,进了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回去路上,秦朕问她为什么不要这衣服。
姜词靠着椅背,怀里抱着一只抱枕,“我又不会一辈子待在大理,我得攒钱。”
秦朕看她一眼,“都说了钱我出,就当送给你。”
“你有钱还不如先把这破车换了,”姜词神色平淡,“……我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秦朕笑了一声,“你攒钱打算去哪儿?”
姜词偏头想了想,“帝都吧。”
秦朕“嗯”了一声,不知所谓,再没开口。
晚上客栈酒吧依然热闹,姜词待在房里看了会儿书,出去溜达,恰好看见秦朕被起哄着推上了舞台,有人往他手里塞了把吉他。
姜词倒是没想到秦朕还会弹吉他,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
秦朕在凳子上坐着,抱着吉他调整姿势,扫了几下弦,清了清嗓:“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悠扬,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
他无意间抬头,恰好看见了人群最后的姜词。
黑发如墨,灯光下她的眼睛安静幽深。
南方姑娘,我们都在忍受着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