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璿有苦难言,“皇兄有所不知,别说打她,如今朕是愿意她每三天来打朕一次,都求不来!她根本就不肯见朕!确切地说,是不肯见任何人,起初朕想,朕的人她不愿见,她自己的人总愿意见吧?巴巴地把已经出嫁的福儿请回来,让她去说,可这个倔强的丫头也是不见,总不能站在外面叫嚣吧?还说什么天下最不愿意听见的便是朕的声音……”
“那……要不修书一封命人带去?”尽管南陵芮觉得这样骄纵一个女子已是太过分,但不忍见皇上如此忧心,两个男人大半夜地在一起琢磨女人心思。
南陵璿却苦笑,“修了何止一封!刚才还和小禧子在说这事!每回拿去都吃闭门羹不是!塞在门缝里,交给素琴,放在食盒里,各种办法都用尽了,她看也不看便置烛上烧了!也罢!这事儿也急不来!如今边疆危机,朝局不稳,今日送来急报,黄河又决堤了,朕每天脑袋都是疼的,无心情来考虑这事。她如今回了福王府,朕每日忙得抽不开身,也无时间去看她,只能把这事放一放了,过了这最艰难的日子再说,总会有办法的,只要她在朕身边,就跑不了……”
“这也怪皇上自己!既当初太子有解药,你想办法把解药弄来就是,何必把她送了去!”南陵芮听了他的话,自觉这女人的问题比带兵打仗还难。
南陵璿微微叹息,“你不懂!她这毒最是奇特,非得用原药原引连续服用一年,方可根除,且每日必用,且不说那药引在哪找不到,即便找到,亦带不出来,只要离开原地,那药引便死了,如何再去服用一年?”
“究竟是谁下这么古怪狠毒的毒?真他妈不是人!”南陵芮对此事闻所未闻,骂起了脏话。
“初时朕以为是太子,如今才知……竟是云若锦!”南陵璿情不自禁握了握双拳,“若不是怕生灵涂炭,朕倒是希望云若锦有这个本事打进宫来,朕和他决一死战!”
提起云若锦,便提起了战事,亦提起了车越王……
一番低声细语后,南陵芮道,“皇上,咱得有自己的大将军!外戚决不能权势过重啊!”
“朕知道,朕心中有一个人,不过,这个人的工作得你去做了!”南陵璿朝他伸出三个手指头。
“三弟?”南陵芮反问,旋即点头,“没错!三弟是我们兄弟中最擅长带兵的!可是,你放心?”
“不!不放心!只给兵,不给权,你看如何?注意方法,试试恩威并施,让他知道感恩。”南陵璿的意思是一改兵符分两半的制度,合二为一,自己牢牢把兵权把握。
“嗯!我去试试!”南陵芮得了这话便退下离去。
夜色已浓,南陵璿一时没有睡意,翻出几封密函,细细阅读,其实已经读了很多遍了,里面每一个字都倒背如流,可是每每重读,都能感到胸口暖融融的,他多想将这份温暖和云初见一起分享,但是现在不行,还没到时候……
如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他小心翼翼把密函收好,又压了压紧,再锁起来。
难得清闲,门外的月色让他倍加思念起云初见来,也不管现在是何时,传来小禧子,只随身带了一个护卫,便出了宫前往原福王府。
渐渐地近了,已经可以看见王府朱红的墙,碧绿的瓦,在夜幕下均蒙着一层黑幕,他的心,竟然莫名紧张起来。
似乎,他一直以来就不懂怎么和云初见相处,两人最和睦的时光是在杭州那段日子,其余时日均是剑拔弩张痛心痛肺,而今,两人关系更加僵了……
“等等!”到了门口,他竟然想退怯……
“皇上?”小禧子不解,躬身听候吩咐。
“没事!进去吧!”
鼓起勇气进门,府里还有当初的老下人在看守,见他来,十分欣喜,欲大声通报,被他摆手制止。
却见承锦阁内还亮着一盏烛光,隔着窗纸,呈现迷蒙的橘黄色,这片橘黄的烛影瞬时便在他心口投下温暖的影子,他如哽在喉,加快步伐,只想快点见到承锦阁内之人。
立于寝殿外,他不敢敲门,稍稍一推,门没动,显然里面是上了栓。
这个是难不倒他的,抽出随手携带的匕首,运劲,门拴便如切豆腐一般从中间被切断。恐掉落地上发出声响而吵醒她,轻轻推开门的瞬间,他伸手一抄,稳稳接住下坠的门拴。
他,终于进来了!却暗自苦笑。这,就是堂堂皇帝要见自己妃子的窝囊样儿!
缓缓走近榻边,首先便看见烛光下的她怀里抱着那只叫璿璿的貂儿,进宫后,这貂儿还一直由府里的老佣人养着。
他喉间不由一热,她还抱着它入眠吗?是因为这是她最喜爱的貂儿还是因为这只貂的名字?
她的脸上还有泪痕斑斑,显然睡前又哭了一大场。那一刻,他多想把她搂进怀里,如从前一般吻****的泪痕,然,他不敢……
怕的是,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若微微一碰,将她碰醒,那么连偷看她的机会也没有了……
整整一夜,他便这么坐在床边,一直僵直地坐着,静看她的睡颜,心中唯一期盼的是太阳不要太早爬上山峦……
他也想过,是否趁此机会留下书信一封,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又恐她仍然看也不看就摧毁,反而暴露了自己来过的事实,若这样,那他连接近偷窥的机会也没有了……
最终,只呆呆坐到即将早朝,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刻意叮嘱下人给马上装个新门拴,千万不能让云初见知道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