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斋寝殿的气氛瞬时变得紧张,然这紧张之中忽插/进一个声音,“准备去何处?”
她手一抖,手中玉梳掉落,什么时候南陵止回来了?
转身,牵强一笑,“没!只是睡久了,起来疏疏筋骨,躺得骨头疼!”
南陵止便久久凝视她,最后温和而笑,“初儿,自小你有点什么心事可瞒得过我?是不是想离开太子宫?”
“我……”她迎上他锐利的眸,既被看穿,反倒不怕了,淡然承认,“是!没错!我想走!”
“可是……我不允许!”他的声音依然柔和,柔和让人无法抗争。
她迟疑,他都不问问她为何要走吗?
他却携起了她的手,紧握,“是为了孩子吗?我何曾说过不要孩子?这孩子是你嫡亲的骨肉,说到底,也是我的侄儿,既娶你进来,自然已忽略了你和四弟的过往,我要的,只是你的以后,你余下的生命,皆属于我。”
云初见听了这番话,痴了,喉间热热的,辣辣的,无语凝噎。
一旁伫立的福儿,早已感动得泪湿满腮,放下手中衣物,悄然出去,不再打搅他们……
“初儿!”他一声长叹,“可否答应我,以后会给我生一个只属于你和我的孩子?”
云初见心中一哽,亦暗叹,得君待吾如此,当知感恩……
点点头,南陵止大喜,将她轻轻抱起,如他便要当父亲一般,在殿中旋转。
她凝视他喜极的容颜,心中酸酸的,父亲曾经警告过她,孩子,对她来说,犹如催命符,还不知这个孩子是否能平安降生,即便能,只怕在孩子降临这个世间的时刻,亦是她魂断归西之时吧!她许给南陵止的这个诺言,不过是个空空的诺言罢了……
原本担心南陵止会嫌弃这个孩子的她,自己都觉得南陵止宠她宠得过分了。其实,只要他同意她生下孩子,她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不曾想,自打有喜之事确认,他的恩宠越加变本加厉起来。
且不说各种赏赐源源不断,单是那份时时的呵护,就让她受之不安,因为云初蕊嫉恨的眼光让她时时如坐针毡。
听过许多宫廷女人之间的斗争,她真的害怕心狠的云初蕊会对这个孩子做点什么,防不胜防啊!
这日,云初蕊派人来邀她,说是娘亲进太子宫探视她姐妹二人,请她过去一起叙话。
此时南陵止未归,她委婉拒绝,告诉来人,“因害喜,身体不适,自家娘亲和姐姐定不会怪责的!”
说完却冷笑,自家娘亲?她当初在相府的时候,大娘何曾把她当做女儿?
谁知过了一会儿,云初蕊又差人送来许多燕窝高丽参之类的东西,说是娘亲知她有喜,特特从家里挑了最好的来,让她多补补身子。
南陵止偏生在这个时候却回来了,见状不悦地皱起眉,“怎么?是怕我太子宫亏待了你家小姐?传我的话,谁也不许往我这初云斋送东西!这些,你要么拿回去,要么扔掉!”
小丫鬟不过奉命办事,哪见过太子这般怒火,捧了东西,一路跌撞回去禀告。
云初见不禁懊恼,对他抱怨,“你这是干什么?”
南陵止不以为为意,拂拂袖,“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堕胎药?吃的东西,除我给的,其它的,就算父皇赏赐的都不要吃!”
她跺了跺脚,“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是,没必要明明白白就这样得罪了啊?收了悄悄扔掉不是更好?”
他呵呵一笑,点了点她鼻尖,“我道你糊涂,却原来不糊涂!只是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你的性格啊就是太隐忍了!在我这儿不必要!爱怎么的就怎么的,终日抱屈可怎么受得了?”
她回味着他这个动作,回味他那句话:你就是太隐忍了!
没错,其实她之所以会这样,应该是拜南陵璿所赐,而南陵璿和南陵止性格最大的差异也在这里,南陵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而南陵止自幼地位尊贵,似乎跋扈一些,“忍”这个字是与他无缘的……
一时,心头竟千丝万缕,一会儿想,照此看来,南陵璿比南陵止狡黠得多,这帝位之争,只怕南陵止果真要落败,可到那时,南陵止会是个什么下场?可万一,南陵璿落败,南陵止又会将他怎样?恨一个人恨到了极点,然,到了这一刻,爱恨纠葛,也到了极点……
她真的不知道该盼着谁胜,该帮着谁。
帮?她忽然想到这个字,以南陵璿的精明,他放她入太子宫就不怕她泄露他的秘密吗?何况,她手上还有一张王牌,他不怕自己倒戈相助太子吗?还是,他料定了她做不出对不起他的事?这个人的读心术,可是非比一般啊!
“初儿,我可能要出门几天了,这几****自己要小心,这一日的膳食索性叫福儿在初云斋自己开小灶得了,不然我不放心!”南陵止忽道。
“你要去哪里?”云初见自入这太子宫,南陵止便日日和她在一起,此时他说要离开,就意味着她和云初蕊之间必有战争,她如今有喜,不希望任何小风波影响了孩子。
“边疆雪灾,失踪死亡人无数,父皇派我去办差,我本来不想去,但似乎没有其他人可以去,所以,只有暂时把你放下。”
她明白,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每一个皇子都不会放弃表现自己治国才干的机会,他,不得不去。
“好,你去吧,我会小心的!”她不会拖任何人的后腿,只是,她的立场,模糊得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