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当中,闫天一把刀舞得狂肆剽悍,数十人不能近身,他有着惊人的总结能力和组织能力,在同门中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是名副其实的老大。
罗经纶,人如其名,满腹经纶,明明是个文士打扮,偏偏做着武士的活计,一把羽扇,无论春夏秋冬都摇啊摇,永远都不嫌风大,四人中他是最能说的,薄薄两片唇,黑白是非,任由他说。
苏哑对兵器没有特别的喜好,似乎拿到什么就是什么,他小时候受了惊吓,从此失音,他的长处是出神入化的轻功以及缜密的心思,在分析案情的时候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韩箫的兵器是长笛,他吹得一口好曲,其人机灵,反应敏捷,却是典型的粗线条,做事丢三落四,正是如此,他极黏心思缜密的苏哑,唯他是从。
此刻这四人又开始忙碌起来,韩箫跟在苏哑的后面,亦步亦趋,明明排行老三,却更像苏哑的跟班似的,他们打着求医的幌子,遍访名医,对外称失音是因为体内有蛊,中原的大夫似乎对蛊虫并不精通,如此说他们便都信了,苏哑趁机询问有谁也中了蛊毒,可有治法。
天下名医也就那么多,且大凡是名医,都有些怪脾气,苏哑突然后悔,他应该和罗经纶一起来,那人舌灿莲花,没有摆不平的事。
五天下来,倒也搜集了一些患病的大人物的名单,即便一些名医不问患者姓名,他们还是想方设法的通过已有信息查出是谁,并将名字认真记录起来。
相比起来,他们是收获最大的一方,闫天查看夜明珠收藏癖的名单,几天下来,所有的人都被排除,罗经纶在宫里待了三天也毫无进展。
看到长长一串名单,大家喜不自胜,心想终于有点眉目了,哪知又是三天过去,所有的名单又被排除了,所有的病患都没有进宫盗宝的可能。
仅剩一天的时间,原本的线索突然间全断了,大家不免泄气,各自沉默。
韩箫看了眼大家,故意缓解沉闷的气氛,笑道:“我们想想看,是否忘记了哪位隐世名医?老大,你见识最广,看看少了谁!”
闫天拿过名单,认真的看起来,半晌之后眼前一亮,“你倒提醒了我,听总捕头说,曾有位名医叫赛宁,他游历四方,见多识广,我们可以去找他!”
众人又瞅见一点希望,顿时一个个面怒喜色,闫天又说:“这次就让经纶和阿哑两个人去!”
“是”
韩箫本想说什么,但瞧见众人面色凝重,只得将话吞进肚子。
赛宁将手搭在苏哑的腕上,眉头突然拧在一起,眉间的皱痕越来越深,不停的重复着“不可能啊,不可能……居然是这样……”
脸上的凝重渐渐散去,浮现出豁然开朗的笑意,弄得苏哑的心忽上忽下。
自从两年前那晚心悸之后,他对自己的身体已经达到了近乎疑神疑鬼的地步,总担心自己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姑娘是中了毒才导致失音!”赛宁边收拾东西边说,他脸上的轻松让苏哑高悬的心缓缓回归,只要不是病入膏肓就好。
被他拆穿身份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是男是女,有经验的大夫一把脉就清楚了,而且罗经伦已经被赶了出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根本就不必担心身份泄露。
她比较关心的是,她明明是因为受了惊吓才失音,怎么会变成中毒?出事前后她根本就没有进食,怎么会被人下毒!
那晚的情景缓缓的回归脑海,母亲的面容已经模糊,但最后那一眼眼神中破釜沉舟的决绝却是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赛宁已经转身取了一颗药丸,这是受他所托,花了三年的时间才炼制成的一颗药丸,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药就是为她炼制的。
越看眼前的女子越是满意,他果然有眼光,虽然故意丑化了许多,但那精致到不可思议的五官,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是一般女子比不上的。
略显狭长的如水美目闪过一抹戾色,赛宁这才惊觉如此盯着人家小姑娘看着实不妥,不由故意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将药丸递了上去,“这颗药丸可令姑娘重新开口说话!”
想不到他找了那么久的人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一直误以为同心蛊拴住的不是他和猫儿,而是他和他的心上人……
不知道他知道这两个消息会不会高兴得疯癫了呢!
看着那颗漆黑的药丸,略显狭长的如水美目闪过一抹幽深,这药有多难得她比谁都清楚,三年前她动用暗部所有的势力寻找能够令她开口的药,却一无所获。不想这神医就这样大方的赠送,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如此热情,未免太过诡异!
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毫不犹豫的接过药丸,收入随身的口袋里,提笔在绢上写到:“多谢神医赠药,兹事体大,还望神医不要告知他人。”
那是当然,他不会告诉他人,只会告诉一个人。
苏哑又写到:“实不相瞒,我等是神捕司的人,此次前来是为了查案,请问近些年来,可有谁中蛊?”
哦,原来是在神捕司啊,这地方好找,询问有谁中蛊,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看来是他偷了夜明珠,几天前他才从这里了解到,皇宫中有一颗夜明珠具有压制蛊虫的作用,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得手了。
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姑娘大可放心,老朽绝不是多话之人,至于谁中了蛊吧……”赛宁重重一叹,装腔作势的摇头晃脑,“也罢,三年前,曾有一少年过来看病,老夫诊断出他中了同心蛊,奇怪的是与他同中此蛊的是一只白猫,而且也不是普通的苗疆蛊,老夫也没有解救之法……”
握笔的手猛地抓紧,心中剧跳,是绿毛,她已经两年没有看到他了!
将她的表情变化一丝不落的收入眼底,赛宁不由偷笑,主子,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您自求多福吧!
苏哑确实心不在焉,原来他早因为蛊毒的事情一早来找过赛宁,在她面前,他一直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她以为他不在意的!
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他飞快的写到:“可知他在哪里?”
赛宁看完字后将视线落了他的脸上,沉默了半晌,说:“凤鸾宫!”
凤鸾宫,魔教!
苏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太多信息拥塞脑海,令他无所适从,先是绿毛入了魔教,然后他偷取了原本属于他们石家,不知为何被飞龙山庄进献给皇帝的夜明珠……
压下心底的烦乱,他在绢上写到:“同心蛊究竟为何物?”
当时他只是一时好玩就问母亲要了同心蛊,还被取笑,“哦?我家妙音已经有心上人了?”
她娇憨道:“才不是,我要下到白毛和绿毛的身上!”
母亲绝美的笑容有一丝裂缝,她轻咳一声,劝道:“要不换个方法吧?”
“不行,就要这个方法,绿毛不听话。”他蛮横的说道,“你答应给我的,不许用别的东西骗我!”
母亲失笑,“行行行,只要你不下到自己身上就可以,可是你知道同心蛊的意思吗?”
“我不管,反正我要绿毛像白毛一样听话!”说完他开始小声的嘀咕着“伤王还以为我会看上他那些烂东西,整天像防贼一样藏得紧紧的,我才不要呢!”
母亲有些无奈,温柔的摸着她头顶的两个辫子,笑道:“是是是,我家妙音最有眼光!”
几天后,他从母亲那里拿到了同心蛊,下到了绿毛和白毛的身上,那时他只以为同心蛊就是有着相同的心思的意思,绿毛会像白毛一样听话。
他对于别人的劝说完全听不见去,现在他知道,所谓的同心蛊不仅仅是他想的那回事。
赛宁头大,“你不知道?”
听主子说她给他下蛊的时候才五岁年纪,那时不知道好理解,出了差错也好理解,不好理解的是,时隔多年,她居然还不知道同心蛊是什么!
被他诧异的目光盯着,苏哑有些郁闷,她又不是大夫,不知道同心蛊是什么东西正常得很!
赛宁被她无辜的样子呛到,半响才耐心的解释道,“同心蛊是异族女子为防止心上人变心,下在恋人之间的情蛊,凡是中了此蛊的人必相恋相守,若有一方背叛,死状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