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小绿却都没有回来,外面的天色愈发深沉了。
伊然几次走到门外张望,却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仰头望去,才发现原来夜深沉到了极致并不是墨黑,还是一种近乎于深蓝的颜色,让人有希冀,却又压抑。
可能因为最近的事,在回廊上的宫女都少了很多,即便偶尔匆匆而过几个人,也是静悄悄的,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空气中浮动着一丝压抑的味道,让人的心里都沉沉的。
不知第几次出门探望,回廊尽头的转角处却依然是空荡荡的,心里也觉得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长长的叹口气,回到房中,发现烛火已经很微弱了。淡黄色的火苗晃了晃,屋子里顿时阴暗的闪了一下。
人心浮躁啊!她摇摇头,拔出头上的发簪拨了拨灯芯,落下几滴蜡油,屋子便又明亮了一些。
唉,经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仿佛宫里的人都没心思做事了,理说龙泽宫里应当是宫灯明晃的。算了,也怪不得他们。
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茶,却失了喝的兴趣,看着茶水渐渐转凉,困意也席卷而来。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心里存着事也不敢睡,一手撑着下巴,渐渐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在等人?”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人在跟她说话。
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嗯!”
“别等了,今晚他不会回来了。”那声音接着说道。
“嗯。”她还是这样应了一声。
眉头皱了皱,有人吗?还是幻觉?亦或是,自己在跟自己的潜意识对话?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挣扎了很久,却越来越累,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完了一般。
“你……果然聪明。”那人说着,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拨起散落的发丝。
那冰凉的触感如此真实,她心中大骇,一个激灵终于从这种半睡半醒的梦魇中挣脱,张大了眼睛。
“你——!”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孔,浑身大汗淋漓。
秦夜翔看着她,无谓的笑了笑,转身坐在她的身侧,“我在御书房外,见到了你的那个丫头。只是……皇兄此刻恐怕没有空来见你。”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伊然喘了口气看着他,“王爷何以在此?”
心口跳得很快,端起桌上的茶,也不管茶水已经凉透,一口灌了下去,试图平复杂乱的心情。
“来看看。”他淡淡的说,“此趟出行,可曾有什么收获?”
“王爷一直与皇上互通有无,有任何风吹草动,又怎会逃脱王爷的法眼!”她淡淡的回应。
他一手轻叩桌面,沉声道,“你想对皇兄说什么?不妨让本王代为转告?”
伊然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道,“不是什么急事,没关系!”
“哦?”秦夜翔轻声质疑,“可是,方才你那个丫头可是说有要紧事,很急很急呢。”
这个小绿,伊然在心中哀叹,少交代她一句都不行,应该见到秦旭飞以后才说这些话,怎么就告诉了秦夜翔呢!
干笑两声道,“想必是小绿会错了意,我……只是担心皇上太过操劳。毕竟……王爷也知道,皇上受伤初愈,不能太过辛苦!”
“是么?”他挑起眉,略带怀疑的目光看向她,“可是,现下的情势,恐怕给不了皇兄几日休息的时间,只怕稍息片刻都很难。”
“为什么?”伊然忍不住道,“路大将军已经妥协了不是吗?起码肯让皇上出面来主持这件事了,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秦夜翔却笑了起来,那笑容有些太诡异,让她心中突然就忐忑了。
少顷,他收了笑,看着她压低声音,神秘的说道,“你猜,为什么皇上回来以后忙到现在?而又为什么……到现在皇上只见了路战一个人,其它大臣都候在门外,未曾得以召见?”
伊然愣了愣,她回来以后便待在龙泽宫,外面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至于御书房,也没有人传信过来,她便一直沉默着,也以为秦旭飞在不停的召见大臣,安排事宜。
可是……从回来到现在,起码也过了三个时辰了,却只见了路战一个人。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些经过连日奔波的大臣,守在寒冷的御书房门外焦灼而烦躁的神态。
只是……为什么?
看到她疑惑的目光,他又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笑容里有几分得意的成分。就仿佛孩子炫宝一般,“因为……”
他故意拖长了音,成功的看到伊然睁大的眸子里装满了迷茫。
“他杀了太后!”他的声音低得很,却恰恰被夜风吹入了耳朵,倾身靠近她,很恶劣的再补充了一句,“太后死了!”
如果不是紧盯着他的唇瓣,看到那两片唇分明在动,伊然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了。
伊然已经石化在那里,整个人都僵掉了!
无论如何,这个答案绝对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也有曾怀疑过,路战为何围了慈宁宫几日却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将太后软禁了起来。
如果他已毅然决然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又为何要等秦旭飞回来做一个定夺?
但是,无论她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过路战会先下手为强,直接杀了太后!
这……这……
不是说她想不到,或许说是她压根儿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吧!
太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