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大也罢,秦旭飞终归是有自大的本钱的。当伊然披着厚重的狐裘缓步走向马车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感慨的——当皇帝,真****好!
难怪有这么多人争得头破血流,难怪有这么多人不择手段,难怪有这么多人孜孜不倦的争夺一生,看看如今这排场,这气势,这威武,且不说这些,便他想在这大冬天里去打猎,就可以随心出行,就足够让人嫉妒了。
太后并没有随行,说是天寒地冻,身体受不了,要在宫内养病,秦旭飞也没有强求,打猎终归是男人们的事儿。不过为了照顾太后,秦慕枫也没有跟随,留在宫中照料。
“来——”秦旭飞端坐在华丽的马车上,向她伸出一只手。
伊然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拉住他的手,却听到有人拦阻道,“皇上出行,只有皇后才可以同车而坐。小小一个婕妤怎能破坏祖制,与皇上同坐?”
听到声音,伊然下意识的向那人看去,并不认得。一个长着山羊胡子模样的大臣跨前一步,进谏道。
伊然本就迟疑,听到有人这样说,更加后退了一步,垂首道,“请皇上先行。”
孰料,秦旭飞只是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依旧伸着手对伊然道,“上来!”
“皇上……”伊然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秦旭飞不是个昏君,也不会为了她而与臣子唱反调,今日这是?
“皇上,祖制不可违啊!”那老头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里,一副耿直的模样。
“厉大人,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祖制不可违,难道皇命就可违了?如今后宫并无册立皇后,皇上与伊婕妤同车而坐也是情理之中。厉大人又何苦因循守旧。”清丽的声音传来,伊然有些诧异的侧头看去,淑妃穿着一袭鹅黄色的棉服,外面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款款朝这边走来。
及至近前,曲身行礼道,“臣妾叩见皇上。”
“爱妃免礼。”秦旭飞扬手示意了一下,然后转眸看向伊然。并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那眼神分明是示意她上车。
伊然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厉大人,只见他抬眼看了看淑妃,又看了看秦旭飞,才道,“即便没有皇后,也理应由淑妃娘娘与皇上同坐,怎能轮到婕妤?”
“放肆!”秦旭飞终于有些不耐了,“朕要怎么做,难道还轮得到你来教?”
“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立刻被淑妃打断道,“厉大人有心,只是臣妾偶感风寒,身体有些不适,恐染龙体,不能伺候皇上于近前,要辛苦伊婕妤了。”
这番话,让厉大人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俯首叩头然后退回队伍中。伊然不好再推脱,拉住秦旭飞的手一使力上了马车。坐定转身以后,刚好看到淑妃微微一笑,转身往身后的马车走去。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半眯起眼看着她的背影,伊然有些困惑的想。
“在想什么?”秦旭飞扳过她的脸,轻声问道。
“皇上又何必坚持要臣妾同车而行,如此惹人非议。”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般高调。
他忽然笑了起来,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扬声道,“起驾!”
马车浩浩荡荡出发,秦旭飞在这吱呀的车轮声中将她拉近些,低语道,“此次出行,除了睿亲王、太后,贺泽以及成亲王留守宫中,其他人的大部与朕随行,声势可谓够浩大的吧?”
“皇上?”伊然皱了皱眉,不明白他所谓何意。
他却神秘的笑了笑,“你说,这个季节,还会有动物出来送死吗?”
“皇上说,会有觅食的熊和冰下的鱼。”虽然不是太明白,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哑谜,她真的很讨厌哑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变笨了,他的心思愈发难猜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的道理啊!”他叹息了一声,伸了个懒腰。
马车很宽大,铺着厚厚的毛垫子,坐上去软软的,还放了三五个大大的靠枕,秦旭飞往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顺手拉她入怀。
“此番前行,也许回不来了,你会怕吗?”他面色淡淡的问道,仿佛说的是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了。
伊然脸色大变,惊呼道,“皇上的意思是——有人要谋反?”
“反不反不知道,谋恐怕是很久了的。”他说得很平静,甚至唇角还有一丝笑意,这却让伊然越发觉得胆颤。
“既如此,皇上还……”她突然顿住了,以手掩唇,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引、君、入、瓮!”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在额头狠狠亲上一记,“朕就说过,你端的是聪明伶俐!”
“但是,皇上又说可能会回不来?”她还是不太明白,“难道皇上并无十成把握?”
“你说呢?”他挑了挑眉,不答反问。
“臣妾不喜欢玩猜谜!”她转过身,不乐意玩下去了。
“便无十分,也有九成。”秦旭飞半坐起来,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身,将那软软的身体拢入自己的怀抱中,“只不过,世上之事无绝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什么差池……”
伊然一手去掩住她的唇,“不会有万一,即便真有万一,臣妾与皇上同进退。”
他拉下她的小手,在她的掌心印下一个吻,“不要你同进退,只要你好好的!”
“只是一切都是皇上的猜测,也许他们并不会行大逆不道之事。”伊然心里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一旦发生,无论谁赢谁输,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
“但愿吧!”秦旭飞仰头叹道,“朕倒宁愿,一切只是朕的猜测!不过……”
他没有再说下去,伊然也沉默了。她明白,那种可能性是极小的,只怕是——狂风暴雨将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