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夜轩02
从来没有一个妃嫔敢直呼我的名讳，但偏生我一点都不生气，笑着打趣她“贵嫔病得糊涂了？直呼朕的名讳？”
没想到她连滚带爬的起身，瑟瑟发抖的跪在床上连连磕头道“臣妾知错了。”
我不知一句玩笑话竟然把她吓得这样厉害，连忙扶她躺下，出言安慰她几句。
她的长发散落在枕头和被褥上，像一匹极好的香云纱，看着我潺潺落泪道“是臣妾福薄。”我以前不是没有见过赢弱动人的女子，以前的太子正妃后来入宫后被我封为淑妃，她损妊后就有一股惹人怜惜的怯弱不胜之姿。可这苏霂凝的泪，禁让我心中拧起般的疼。
她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虽然没有血色，可是平添一股柔弱之美。
梅花鹿一样黑且大的眼睛，长长的羽睫上沾着点点泪水，一双眼睛中闪出那么多的情绪，哀怨，爱慕，思念，决绝，迷茫。
这一双眼睛让我如堕云霄。像是踩在暖暖的棉花上，身心不能自拔，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闪过心头。是什么呢？陌生而又熟悉，可是那感觉一瞬即逝，我来不及捕捉到，它便消失在槐花清新的香气中。
鬼使神差的，我想要治好她，我不想再看到她哭泣，不想让任何人欺负她。
宫中新晋美人不少，凝裳宫东殿就住着与苏霂凝一同进宫的她的表妹：苏小小。
她曲意承欢，一把歌喉似天籁重生。
可我知道，我宠幸她，不过因为她与她有那么两分相似。那一双麋鹿的大眼睛似鬼魅般的出现在每一个地方，魅由心生便是这个意思吧。
听隐势力的汇报，她似乎对下人极好，每天不吵不闹，只喜欢躺在贵妃榻上饮酒。连孙富海提起她都赞不绝口，我努力想照顾好她，无论是暖玉簟还是暖玉地砖，我只想让她不再手如玄冰。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与我之间，似乎总是有一道避不开的墙。
她牙尖嘴利的与我调笑，又是耍赖又是打趣，我不但不觉得她恃宠而骄，反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宫女为她打扮，抹上胭脂水粉的她依然苍白的令人心碎。我身上揣着工匠们刚刚打造好的红宝，本是要放到母后那里，等他日选入皇后再赐下的，但忍不住拿出来在她面前献宝。
也许这就是历代君王的通病吧，为博美人一笑，洒金千金不悔。
她惊讶的看着这一串珍贵非常的红宝，惊呼道“卡门露西亚。”
没有想到，竟然关于红宝竟然有一个那么动人的故事。
苏霂凝，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静若处子，动若狡兔。她的哭，她的笑，她的舞，一切的一切让我如在梦中。在她面前，我似一个不懂****的愣头青，连一个青涩的吻都能让我整整悸动一天。
可上天是在惩罚我吗？送一个这样动人的女子给我，可我又不能真正与她结为夫妻。
她不断推荐东殿的苏小小给我，既然如此，我便如她所愿的宠幸其他女子。可她不知道，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受伤已经被我发现。她天天在凝裳宫饮酒，哀伤得如同一只折翼的天鹅。
我心疼她，我爱慕她，可是却知道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她明媚起来。
她病愈了，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比听到战事大捷还要高兴。虽然那个苏小小因为她而晕厥了，可自私的说，我真的愿意。哪怕要用我的血肉去救她，我也愿意。
宫里来了一个冷月，手里不但有历代君王的尚方宝剑，还有各种代表皇权的金牌。
母后将我招到慈宁宫，郑重其事道“这冷月和欧阳元稹掌握着我们夜煌朝的命脉，你且将他们两人当作皇族长辈尊重善待。”
我知道夜煌朝能够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定是有些秘密的，但既然母后现在还不肯清楚的告知我，我自然也知道不要多问。
况且，我心中全是她。
那一个如花似玉但是却冷若冰霜的女子——苏霂凝。
我努力呵护着她，仔细观察着她。
对我而言，她似乎与后宫中其他那些女子有所不同。
到底有什么不同呢？我自己也说不出来。
她让我感觉熟悉，似乎多年前便在梦中见过。似有写熟络但又有种冷然的决绝。不似其他妃嫔一样对我千依百顺，她的柔情之后带着一种推拒。
不贪权利，不贪富贵，到底她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谜一样的女子，每每想起来便让我心里揪起似的疼。
凝裳宫有一个湖名唤琉璃湖，突然一夜之间百花盛放。
宫里那些女人最是无事生非，遇见此事更不得了，七嘴八舌的说她有妖异。
我去问她时她正闭着眼睛站在湖边，那湖里的花姹紫嫣红开遍，带着凄美而清澈的香味。
微风带起她的裙角她的披帛，似一个仙子，随时都可乘风离去，美得惊心动魄。
我竟不好意思问起琉璃湖的事，生怕唐突了佳人。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也不以为意，含笑道“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事情，昨夜听绿鄂说：如把鲛人泣泪而成的金珠放在月光下，便可辨识金珠真假。”
那金珠比东海进贡的东珠更加圆润光彩，堪比千金难买的夜明珠。仅仅一颗便可满室珠光宝气，相形之下，我赐给她的几斛东珠简直同鱼目无异。
我顺水推舟，决定将中秋家宴定在凝裳宫举行。可是每次我进一步，她便退一步。宫中那些女子记恨我对她的与众不同，纷纷群起而攻之。
特别是那个直肠子的戚梦竹，带着一群伶牙俐齿的新人，竟然登门踏户的到凝裳宫去找她麻烦。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经常遭受到这样的侮辱。
我打发了那些妃嫔，她却心情大好，有什么要给我们一个惊喜。
本以为有机会更进一步，没有想到戚梦竹竟然因为我责骂了两句而上吊。
我心中有些后悔，急急赶去曦歆宫。
哎，戚梦竹，她在我身边也有日子了。
一开始是有些娇憨可爱的，直来直往，也没有什么恶意。可后来渐渐有些横冲直撞，宫中妃嫔皆对她有所不满，时时有人在我面前控诉她。
虽然有事行事鲁莽，可宫中也只有她有几分真性情了，故此，我对她行为有些容忍。
为什么偏生她与苏霂凝不对路，事事争锋相对，着实让我头疼。
我去看她，本以为她还会倔着脾气不见我，没有想到一向坚韧的她竟似一朵枯萎的花，躺在床榻上默默垂泪。脸色苍白，脖子上一道深紫色的勒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