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她也不怕我,声音清脆如银铃道“回娘娘的话,臣妾叫李盼,七王爷赐字安。”
我含笑道“原来是安妃,今年多大了?”
扎西卓玛伸手一戳她的额头道“刚满十二,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若不是依了钦天监的话,恐怕她现在还在家里当大小姐呢?”
我一挑眉道“此话怎讲?”
扎西卓玛让李盼在一旁坐下,轻声道“她爹爹是邺城知府,母亲与七王爷的母妃是手帕交,她尚未出生就被定为了七王爷的正妃,那时候七王爷才八岁呢。出生后先帝将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送去钦天监对照,钦天监派人回了话。说是她的生辰八字绝不能嫁与七王爷为正妃,但若年满十二之前嫁为七王爷的侧妃便两相助益。”
我心中颇有些疑惑,尚未开口扎西卓玛便附耳对我道“她虽去年就嫁进了七王府,但因为年岁尚小所以并未开脸。现在七王正妃都已经产子了,她还似个孩子般不上心呢。”
这时台上乐声渐起,正是萱妃所点的《祭塔》,那两位旦角果然扮相身段一流,摆开架势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我低声道“她还小呢,你替她着急又有何用?我瞅着她性子倒是惹人疼爱,神情也不似在府中受了欺负的。”
扎西卓玛“唔”了一声,拈过一瓣橘子吃了道“这倒也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疼她得紧,别人有的她一样也少不了,别人没有的她也不缺。”
我嘴角浮起一缕笑意道“这不就得了,皆大欢喜。现在的男人谁不三妻四妾的,像姐姐你这样的能有几个?”
扎西卓玛闻言一愣,不再接话。她这样聪明的女子如何不懂我话中隐藏的意思,我苏霂凝虽然已经受尽万千宠爱,可说到底不过是个妾罢了。
孙富海过来打了个千道“皇上怕娘娘坐了了困乏,差人送了贵妃榻过来。”说完便见太监们抬着一式红木贵妃榻稳稳的放在一旁,我含笑道“皇上费心了。”
起身换了位置,懒散的倚在贵妃榻上看戏,因着我有身子不喜熏香的烟气,院子里一个熏香炉都看不到,全换了新鲜的香花,连贵妃榻的边角都用柔软的锦缎细细裹上了。我靠着软枕迷迷糊糊的入了梦也不觉,还是安青轻轻摇醒我道“娘娘,你点的《牡丹亭》开始了。”
我“噢”了一声,安青给我扶着我起身,绿鄂端着清水过来给我洗手,又捧了清茶给我漱口。菡萏坐在贵妃榻边上,伸手按一按我鬓边的珠钿道“你竟睡得这样沉。”
我轻轻一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倚靠着道“有了身子的人自然是贪睡的,待你有了孩子也是一样。”
菡萏不觉苦笑道“孩子?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我也不接她的话,接过安青递给我的堑碧玺琅玡手炉,轻声跟着台上的戏子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菡萏见我不理她,眉头紧蹙正欲唤我,我拿眼睨了远处的绣夏一眼道“她既是花魁肯定唱作俱佳,但你唱歌乃是天籁哪是凡夫俗子能比的?不到关键时候不要拿出来,好东西自然要用到刀刃上。”
菡萏点了点头,我余光扫到李喜来端了汤药过来,雪卉接过汤药眉头一皱,我连忙用传音入密对她道“拿过来我瞧瞧。”
雪卉依言将汤药端过来,我还没有接过来就闻道一个怪味,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这汤药中将麝香,红花,牛黄,川七,牛膝,车前子,补骨脂,薏仁,通草等孕妇不能食用的中药都加了不少,不过一股子怪味冲天,饶是我想陪她们玩玩也不行,只得蹙眉对雪卉道“太苦了,倒了重新熬过吧。”
安青站在一旁含笑道“果然跟彩儿说的无二致。”
我轻笑,把玩着披帛上的一颗小指大的珍珠,淡淡道“可不是,不过是半个时辰功夫,竟能混了这么些东西进去。”
因着我胎气稳固所以太医嘱咐并不需要服用安胎药,可是薛玉还是不放心,每天巴巴的送了安胎药过来。为了掩人耳目我便请了太医院的老太医开了一副补气补血的安胎药,彩儿每日守着熬好药送过来,暗处无法下手,已经有人开始试图收买贿赂她。
今日到了逍遥王府,彩儿因为留在宫中照应,所以特地吩咐李喜来不需要守着熬药,果然一碗好好的安胎药被加成了滑胎药。
李喜来站在我身后轻声道“都是生面孔,并不知道背后指示的人是谁。但是前前后后一共有十七人。”
我并没有避忌扎西卓玛,她自然也晓得我们所说的是什么,不禁一蹙眉道“宫中的爪牙竟然伸到王府里面来了。”
我对她对视一眼,眼中一片了然道“自然有人拼命张罗,若我诞下皇子,就成了储位的强力竞争者。毕竟皇上对我颇有些垂怜,加之丞相府现在势力,若要一心扶植我的皇儿登上帝位也不是不可能。”
扎西卓玛闻言脸上一片肃然,迟疑道“听娘娘这么说,恐怕这段日子要加倍小心了。我身边还有从西藏跟来的几名身手不错的侍女,送入宫去保护娘娘可好?”
我打开手炉的盖子,用银筷拨了拨里面的炭火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扎西卓玛起身坐到我身边道“这话也不全对,我听说宫里有人公然出手伤人,若不是那妃子福大,估计孩子就保不住了。”
我将已经烧过的银炭夹出来,安青端着银盘在一旁接着“那种时候就算有人在旁边也护不住,妹妹虽不会别的,轻功倒还能自保。”
扎西卓玛听我这么说,才舒展开眉头道“娘娘不说我都忘了,上一次见娘娘跳凝裳羽衣舞的时候我就知道娘娘轻功不弱。”
我放下手中的银筷,抚着手炉道“有丞相府在背后为我撑腰,恐怕还不敢有谁敢明刀明枪的对我不利。况且现在宫中我份位最高,就算她们把一口银牙咬碎,也奈何不了我。”
菡萏怡然一笑道“王思烟虽然是个野心家,但是尚知道掂量轻重。臣妾只担心储秀宫那位,她可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扎西卓玛摇摇头道“储秀宫那位也算是旧识,她虽然性子有些急躁。但也不是一个不辨善恶的人。依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迁怒于无辜孩子的。”
一个婢女过来与安青耳语几句,安青点点头过来与我说道“娘娘,戏快唱罢了。稍迟便是用膳的时辰,是就在园子里用,还是摆到花厅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