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个吏员戴着口罩,正在将沥青砂石摊开,后面一个直径三尺见方的石碾子,瞬间把地压得平平的。不知是谁想的法子,让四头牛推着是石碾子的往前走,这样就不会把它们的脚陷住。
而它们的身后,还有四头牛拉着个直径五尺的石碾子。两次挤压后,沥青路就变得瓷实了。
“原来这么硬,我还以为软的,正愁着过重车时会不会陷下去。”
曾有丁哈哈大笑道。
谢少华拿了根木棍戳了戳沥青路面,现在气温不高所以它硬的快,要是夏天就麻烦一些。
“大力,不要太厚,薄薄的一层就可以,夏天难说会晒化了,到时候车子就不好走。”
熊大力赶紧拿了个本子记下,上面已经写了不少东西,这是这两天自己琢磨出来的,已经给谢亭公看过,他很是赞赏。
“亭公,我们现在是不是把路修到新村去?”
就在这时常叶温声说道。
新村就是佃农们现在聚居的村子,工股已经聘请工匠,给每户人家盖了一个小院,有三层楼高,外墙雪白上面不是提字,就是画了山水画,当然目前这一切还在模型阶段。
“修,新村要修,以前的村落也要修。毕竟除了少量地主还有大量的自耕农。另外盯紧那些地主,他们要是卖地,我们就买过来,价格也不要让他们吃亏。”
谢少华不想在这事上落下话柄,到时候真要搞个拦官告状,那就是名誉扫地。而且苍麓山地价便宜,以往那些地主想卖地都卖不出去。
“亭公就放心吧!我已经放出风声,就说几股悍匪要给马大胡子报仇,血洗咱们苍麓山,几个有钱的地主,已经准备逃跑了。”
曾有丁说完“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们啊!”
谢少华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谣言四起,百姓们也是坐卧不宁,甚至还有些人已经跑去投亲戚。虽然不是好事,但完全可以利用一下。
一行人顺着弹石路缓缓地往前走,只见不少人正在拓宽路面,看来熊大力是想修一条四车道的路。可谢少华看着裸露出泥土的山脚,却暗自的皱起眉头。
“大力,你的路就挨着山,下雨难免会导致塌方或者泥石流,你用什么法子防护?”
熊大力想了想,却又茫然的摇了摇头,他有想到这种情况,可是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谢少华走到路边上,他看到公路一侧已经挖好排水沟,那整整齐齐的样子,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
“大力,像这种倾斜度小的山坡,你用砖石修筑成网格,然后在里面种上灌木,这样即可以防止水土流失,而且还能美化环境。而那边得山嘴,已经和地面垂直了,你就修一堵墙或者把上面的土挖掉,以减小坡度。不然要它垮下来,咱们的路全堵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花了几个示意图。
熊大力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他也琢磨过这个问题,但一直没有想到解决的方法,正寻思着往里面多挖一点形成缓冲,可是价格太高,让他不敢下这个决心,没想到谢少华三言两语,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亭公,这办法太好了,俺老熊没服过人,今回总算知道啥叫天外有天了。”
谢少华摆了摆手。
“把事情做好了,我给你摆酒庆功,另外这路以后怎么管理?还有出现事故,怎么解决纠纷?这些你们想好没有?”
“亭公,我的意思,这路的维护还是工股的负责维修管理,另外成立公路巡检所,一个是制定规章,违者重罚,一个是解决纠纷和协调交通。”
王若雨略一思考,就说出了应对的策略。
谢少华笑了起来,这王大才子就是王大才子,两句话就把事情解决了。
“我同意王公的意见,下面成立一个公路所,专门负责维修道路,但不要大包干,常叶你们研究一下分成几个片区合适。公路巡检所我也同意,名字就叫交通所,还是归兵股管理,他们的职责就是管理整个苍麓山的交通,给他们配几匹马。另外制服要与普通巡丁的有所区别,不然谁插一脚,自己就先乱了。”
可就在这时,路上跑来一辆马车,它忽左忽右的开着,差点撞到了正在施工的工股人员身上。
时英身边站着几个巡丁,他们急忙上前拦住马车,又把那个晕头晃脑车夫给拎了下来。
闻着那股浓烈的酒味,谢少华就皱起眉头。
“时公,在本地经常行驶的车辆必须报备,车夫你发给许可证,像这种喝了酒的一律吊销许可证,终身不准在苍麓山的地界上行驶,如果法令能得到帝君的批准,那这个人就终身不准在华夏的路上赶车。”
“公路修这么宽,就是分成两个方向,往北走靠右,往南走靠左,谁敢违抗就重罚。这路上要画出标志,另外拐弯的地方,你们工股的要树一个警告牌。人走的地方也要画出来,你们尽快拿出章程,我要上报李县令。”
“是!”
苍麓山的官佐已经习惯了,谢少华天马行空的思维。他们把自己的职责记下来以后,就匆匆的离开。
“集思广益。”
这是山神庙中最流行的一句话,谁敢拿敷衍了事的东西给亭公看,骂个狗血淋头还是好的,就怕他直接吩咐那些主官一句,“这事你们去处理”。
只要主官处理,十有八九是要把差事丢掉的,所以没有人敢再这个事上打马虎眼。
紫色的迎春花在皑皑的积雪中,显得格外的艳丽。而原来已经枯焦的树木,也吐露出新芽来。随着一簇簇淡绿的出现,白茫茫的原野,又重新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融化的雪水涌进了新修的河道,它们被提灌站的管子吸到水渠中,然后欢快的流淌到荒芜许久的土地上。原来枯黄龟裂的田野,很快就被浸泡的黝黑发亮,捏一把就好像会挤出油似的。
马亮是一个普通的佃户,虽然在苍麓山已经生活了要五十年,可一直都没有自己的田。这次乡里分配土地,他头一个报名,虽说抽签的时候手气不好,只能拿到中等的土地,但是以他的经验,绝对能在几年后,把这块地弄侍弄成上好的肥田。
想想分到土地那天,全家激动得就住在田埂上,虽然冻得哆哆嗦嗦,一晚上就没法子合眼,但谁都不敢埋怨半句。尤其是老妻,还一个劲的掐自己的手,嘴里叨念着是不是在做梦。
“还是谢亭公仗义。”
想到这些,马亮激动得自言自语起来。
家里有了二十亩的地,只要今年是个丰年,也该给三十多岁的大儿子寻一门亲事了,想想原来隔壁的老葛家,岁数比自己还小,可是孙子孙女已经四个,在自己面前腰杆挺得那叫一个直。
“哞!”
这时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牛忽然叫起来,沉思的马亮瞬间就惊醒了。刚刚他看到村口布告栏前站了不少人,就想过去看看新鲜,结果小牛有些不高兴了。
“三花,我们过去瞧瞧。”
马亮疼爱的拍了拍小牛的脑袋,这家伙现在就是家里的老三。不但被老妻疼爱,就是两个儿子也爱护有加。虽然现在还小,没有什么力气,可明年它就是壮劳力。
“各位父老兄弟,我们是长泰药坊的技师,今天到新村来,是给大家一个好消息。”
听到好消息三个字,下面的人一个个不屑的撇了撇嘴,还有什么比分田更好的消息?这些白面书生一贯说大话,甭理他们。
“谢亭公……。”
马亮也摇了摇头,就准备牵着三花离开。可是听到“谢亭公”三个字时,他停住了步子。今天的日子可都是谢大人给的,这恩要记一辈子。
而且旁边就是新盖的住屋,看着青砖白墙的小院一幢幢的立起来,马亮心就痒痒的。他中的是二签,所以还没住进去。
但这些住屋里面,他却早就参观过了。牛马棚、鸡舍、猪圈,还有什么自来水,难得亭公想得周到,这要住进去可就是在蜜罐里过日子了。
更厉害的还是哪个沼气池,听说只要牛马猪粪就行,而且残渣还能肥田。以后做饭不用柴,还能点灯不用油呢!
只是客厅那个音圭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听盖房的师父说过不久就能听昆曲。不过就是正正方方的盒子,这人也进不去啊!但是谢亭公说了行,就一定行吧!
“谢亭公怎么了?”
几个性急的人已经叫嚷起来,又把走神的马亮给叫醒了。
那个技师又朗声说道。
“谢亭公和我们长泰药坊签了个协议,他同意我们推广草药种植技术,只要大家拿出十亩地种植药草,我们负责收购,价格一准儿公道。而且我们会派人来传授经验,保证让大家有一个好的收成。”
“竟然教我们培植,我没听错吧?”
“我掐了手,挺疼的,不是做梦,不是做梦啊!”
竟然要教培植!
马亮又激动了,培植术万金难买,没想到亭公居然让人来教,这日子更有盼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