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虚谷正在兴头上,以往在家里他就是个小的,被人指挥个团团转,啥时候这么威风过。但听到有人冷不丁的说了一句时,顷刻间脸色就变得无比的难看。
他抬手指着说话的人,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老爷在这里办差,有你说话的份么?怎么着,今天跳出来装大瓣蒜,是不是要尝尝神司的厉害?”
不干不净的骂完后,他还觉得不过瘾,举起巴掌就朝对面的青年轮了过去。
“啪!”
只是巴掌还没抽到对方的脸上,自己的脑袋却传来声暴响,紧接着就觉得一股股滚烫在脸上纵横。
“你到底什么人?竟敢对神官动手行凶。左右的,把这个大胆的盗贼拿下!”
潘起看卫虚谷满脸是血,不由得一阵惊慌,周围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百姓,刚才就对卫虚谷殴打常叶指指点点。为今之计,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怕要惹出**烦。
“这个草包,你去打个女人干什么!”
看巡察使司的衙役围上来,那人却只是轻蔑的一笑,他扬起手里的武器。
“谁敢动手试试。”
“山神鞭!”
潘起一看到那根铜鞭,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能在苍麓山用山神鞭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正管山神谢少华。难道那个莽撞的家伙没被老叶家的收拾掉,现在居然又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拿来!”
来人正是谢少华,了结了叶家的事以后,他就星夜赶回来,可是才跨进山神庙,却发觉里面不对,问了几个人才知道巡察使经过苍麓山,而王若雨等人已经去迎接了。
他紧赶慢赶的来到十里亭,却看到了令人气愤的一幕。
“你要什么?”
潘起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没想到谢少华出手就伤人,而且那根山神鞭上紫气萦绕,那可是民心愿力啊!听说他连金甲神将都干掉过,自己要挨一下子,估计小命都保不住。
“博州神司衙门的拘捕令!”
谢少华冷冷的说道。
“没……,本使凭什么要给你看,你有什么资格!”
潘起那有什么拘捕令,只好把脸拉长以虚张声势。
谢少华怒声喝道:
“拘捕品阶官首先要有拘捕令,哪怕是密捕也必须出示。潘起,把拘捕令拿出来!”
潘起深吸几口气,才强压住心中的恐惧。没想到这谢少华张嘴就冲着自己的七寸来了,正在惶然无计时,他看谢少华只是一个人,不由得露出狞笑来。
“我就是没有拘捕令又如何?既然谢亭公已经到了这里,说不得也要抓一抓,不然少了个罪魁祸首,我也不算克尽全功!”
只是这几句话说出口,却没有看到对方有一点惊慌。
“滴、滴、滴!”
就在这时,竹哨的声音却乍然响起,紧接着数百个乡营的乡兵和巡检所的巡丁,就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将潘起的人马团团包围住。
“谢……,谢少华,你这是要杀官造反么?你不怕掉了脑袋?”
潘起吓得脸色苍白,没想到对方胆子不小,他出言恐吓几句后,就紧张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谢少华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只是扭头对着一个老者说道:
“欧冶伯父,今天的这一幕已经摄下来了么?”
欧冶铁赶紧上来拱拱手。
“请亭公放心,今天这些不法官员的所作所为,我都记录得一清二楚,而且那个胖子殴打常股长的事,某一定会做个见证。”
欧冶铁等人刚才就在现场,他们正在测试新型的摄像符器,哪知道恰好拍到卫虚谷打人的一幕。
“潘起,你怕是糊涂了!别忘了,我也是官,还杀官造反?造谁的反?造我自己的反么!”
谢少华鄙夷的笑着说道。
“你……。”
潘起双腿瑟瑟发抖,今天要的就是出其不意、以势压人,可是谢少华一回来计划就全毁了,该死的老叶家,你们怎么不收了这个祸害!
“王公、常叶你们受委屈了。”
谢少华冷哼一声,就转过身去,他把众人脖颈上的铁链取了下来,然后扔到了半边。
“亭公,呜……。”
常叶激动得不能自已,这一刻什么委屈都涌上来,她再也压制不住,抱着谢少华的胳膊就嚎啕大哭,
“常叶,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
谢少华说完转头看着卫虚谷,刚才给了他一山神鞭,打的对方是头破血流,此时他正拿怨毒的眼睛看着自己。
“卫虚谷,苍麓山的官佐是你的同僚,没想到才来你就要一网打尽了,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神界的律法吗?”
“谢少华,你少在这儿瞎摆呼,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爹卫刚是郡里的吏科的科官,不想惹麻烦就把老子给放了。”
卫虚谷一阵心虚,但是想想自己的老爹,一时间又觉得胆气粗起来。
“别说是卫刚?就是李刚,也就那么回事!刚才是哪只手打得常叶?”
谢少华冷冷的问道。
“这只手打的你要怎么样?”
卫虚谷大大咧咧的举起自己的右手。
潘起那叫一个懊悔,早知道跟这种草包来苍麓山做什么,现在已经尽处劣势,你还去激怒谢少华,这不是找死么!
“啪!”
谢少华上去就是一鞭。
卫虚谷一声惨叫,他的右手软软的向下坠着,看来是骨头断了。
“啊,你敢打老子!谢少华,老子跟你没……。”
只是他话没说,脸上就重重的吃了一记。
“啪!”
这一巴掌下手极重,卫虚谷只觉得面前金星来回飞舞。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被收拾的怎么惨,作为卫家的少爷当然咽不下这口气。
“谢少华,你竟敢打老子!好,这件事我和你没完,你……。”
只是这次的话又没说完,因为谢少华的一双手,来来回回的贴在自己的脸皮上,不大一会儿他本来就痴肥的脸,瞬间又大了几分。
“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每一声爆响都让卫虚谷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挨了几十下以后,他再也撑不住,只好用嘟噜的声音求饶。
谢少华停住手,然后扭头看着潘起。
“苍麓山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一个过路官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拘捕我一乡的官佐,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
潘起也知道今天事是不可能善了了,他狠狠一咬牙。
“谢少华,你神气什么?我来苍麓山是职责所在,你什么个东西,居然敢围住本使。”
谢少华只是冷冷的一笑,他往左右扫视了一眼,然后朗声问道:
“杨克裕,无拘捕令拘捕官佐该当何罪?”
杨克裕刚才并不在现场,因为卢西源要安全的押出苍麓山的地界后放掉,这必须由他去做,所以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如果按照军法,犯官杀无赦。如果按照刑法,犯官开除官籍,三族流配三千里,三代不得成为神司官吏。”
谢少华听了不禁点头。
“眼下苍麓山匪患并未平定,而且春天之后,四散的盗匪又会聚集起来打家劫舍,潘巡察这个时候把咱们的官佐一网打尽,我倒想问问你居心何在?”
潘起听到这句话,不禁汗毛倒竖,没想到这谢少华三言两语的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啊!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顺天应时罢了。谢少华,你少攀诬本使……。”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但底气并不是很足,几个办老了差的巡察使司衙役,赶紧放下手里的武器,然后抱头蹲在地上。
谢少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走了几步来到潘起面前。
“巡察使只有纠劾权,却没有逮捕权,乡官犯错自然有县官管着,就算罪大恶极你可以便宜行事,但那种情况是限于当地有人要造反或者下面的乡民民变。今天我并不在苍麓山,而百姓们也安居乐业,不知道巡察使要依照哪一条?”
潘起现在汗出如浆,谢少华果然厉害,几句话就已经把自己逼到了屋角。
“谢少华,本使……。”
谢少华却只是摆摆手。
“不用本使了,今天你只是过路官,本亭上下官佐在十里亭恭候,也算是给足你了面子,去没想到被你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将他们逮捕,这要是传扬出去,本亭颜面何在,李县令颜面何在!”
潘起也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你把谁搞倒了这本来没什么,但也要控制范围。刚才是想办成窝案,虽然吃相难看,但还有个解释的余地。
但计划已经破灭了,这天平就全部倾斜到对方那边。想到这儿他差点瘫软在地上,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说道:
“谢亭公高抬贵手,本……,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谢少华又是一笑。现在都已经图穷匕首见了,你才想着告饶,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潘起,本亭一向公事公办,这件事会上报州衙定夺,你也不用走了,就先在馆驿歇息吧!”
就这么把你放了,别人还以为我好拿捏。鲁迅先生说了要“痛打落水狗”,而且老人家也教导过“不可沽名学霸王”,这可是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啊!
“谢亭公你什么意思?”
潘起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潘大人,咱们不死不休。”
谢少华微微的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