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云,就压在内龙城王宫的头上。看那样子,一场倾盆暴雨似乎就要砸下来。
身穿绿色衣服的宦官来回奔跑着,细细的检查着各处的下水道。内龙城地势低矮,如果出水堵塞,王宫就会被水泡上。
有个小宦官经过理事殿时,好奇的往里头看了一眼。
殿内站满了人,只是分成左右两群,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就那么瞪着。
“看什么看,不要脑袋了。”
身旁那年长的宦官,随手就拍了他脑袋一下,嘴里还恶狠狠的说道:
“大王办事的地方不可久留,否则脑袋就要搬家”
殿内的人当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一幕。
也许是觉得够火候了,枢相院长阮笋这时笑眯眯的说道:
“大王,安州府的税利居然增长了七十倍,在发展下去,那里还不是咱们土地?枢密院黎勇院长,您是不是解释一下。”
听到别人点名,主持军事的黎勇当然不甘示弱,他当即回击道:
“我就奇怪了,前几年安州赋税完不成,你们枢相院两年没给枢密院拨来军费!要不是靠着与熊极援助,安蕉的军队早就垮了。
现在我们超额完成赋税,本来想你们拨来军费,军队的日子过好一些,可阮相你又来挑刺。我就不明白要怎样做事,才能符合你的要求。”
阮笋只是冷笑一声。
“华夏是我们的大敌,而黎家的人却与他们勾结在一起,这不是卖主求荣吗?”
黎勇听了哈哈笑起来。
“阮笋,你说这句话真是叫人好笑,华夏先期购买的大米可都是你家出的。现在还有个叫阮平的公子长住安州,不停的购买各种瓷器丝绸,要说勾结你好像也不差。”
“都别说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陡然响起,吵得乌眼鸡似的两人,立刻停住嘴。
“尊大王令。”
安蕉国王李宣年典七十,但依然身体康健。他用眼睛扫视了周围一下,然后沉声说道:
“和华夏人做买卖,这个大殿内的人谁没有参与?就是孤的身上都穿着细麻布衣物。但熊极现在很不满,他们已经提出抗议!我们不可能同时对抗两个大国,熊极、华夏我们应该选择谁?”
阮笋朗声说道。
“万不可选择华夏,他们就挨着我们。贸易发达了,华商进来的越来越多,到时候国民就会偏向他们。不如停止与华夏的关系,全面倒向熊极,他们现在有求于我,必然会给予更好的条件。”
黎勇却摇了摇头。
“阮院长,你还想搞远交近攻啊!华夏上次和我们的战争维持了十年,他们毫发无损,我们却伤筋动骨。大王,安蕉不可忘战,但是不可再战。”
“黎勇,你是被那些华夏人打怕了吧!如果熊极打下华夏,我们就能把木棉花开的地方,都占为国土。到那个时候,大王就是安蕉的千古一帝。”
阮笋的声音充满**,听得李宣的眼睛里都冒出激动的火花来。
“熊极挨着我们,和华夏挨着我们有区别么?到时候,阮相又要防备熊极侵略我们了吧!咱们是小国,只能在大国之间游走。华夏、熊极关系恶化,我们就更要不偏不倚,不然引起华夏或者熊极的报复,咱们用什么抵抗?”
黎勇不无担心的说道。
“华夏用什么进攻我们?他的军队大量的调往北方、西北方,至于南方可以说几乎没有一兵一卒,咱们现在出兵进攻,只怕恒江以南就不是他们的了。”
阮笋轻蔑的说道。
“阮相,打到恒江在地图看起来不远,但是我们要怎样才能占领,这片八倍于安蕉的土地?好吧,我们占领了这片土地,但是用老人还是孩子去防守?你也是饱读史书的人,华夏当年被窝丸打得落花流水,甚至国都都丢了。那种情况下,他们也没有停止抵抗,凭什么会对我们手下留情?”
黎勇冷笑着说道。
李宣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厌恶的看了黎勇一眼,然后冷冷的说道:
“我们不能和敌人眉来眼去,所有与华夏的贸易必须立即停止。黎院长,十天之后,我不想看到华商还在安州活动。”
“大王……。”
黎勇心中一片不甘,他还想再劝诫几句,可得到的,居然只是一声暴喝。
“够了!你现在整顿军队,时机成熟就冲向华夏。我们的目标还是那个,只要木棉花盛开的地方,就是安蕉的土地。”
“是!”
多说无益,黎勇只好低头领命。
谢少华用手指戳了戳面前的蜗牛,一个个比拳头还大,食量十分惊人,水桶粗的白菜两只蜗牛一夜就能啃个精光。
“少爷,这玩意什么都吃,扔到山中的那堆简直就是祸害,两亩林地才是这三五天的功夫,就啃得精光,甚至连根须都没有留下。”
辛斧皱着眉头说道。
这蜗牛据说是海西黑人国买来的,到手的时候才一百多只,可这段时间就繁殖到三万多个,泛滥下去只怕安蕉的领地一亩都保不住。
“让麻农加大养殖力度,只要是成熟体五十文一只收购。然后投放到安蕉的山林中。辛斧,速度要快山雨欲来啊!”
谢少华微微一笑。
从黎熊避而不见,就觉察出安蕉的风向要变了。商船现在几乎都是空载而来,装满了货物就立刻返回,甚至船员都不准下船活动。
“把所有的资源都运回去,通知海军兵舰在外围接应,商队的无关人员都撤掉,让华商都集中到港口去。元山,让士兵警戒,敢破坏者,杀无赦!”
“昂昂昂、楠楠楠。”
一个面目丑陋的安蕉人,正在港口外面大声的吼叫着,只是他的听众却并不多,偶尔有人还对着他大声的嘲笑。
可是孟元山听着他的话,脸上却露出一丝凝重。今天早晨黎熊已经下令停止房屋的建设,所以繁忙的工地暂时停止了工作。
“开工完全不可能,看来有人想浑水摸鱼了,既然玩阴的那我们就奉陪。”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早就不是那个乡下送信的毛头小子了。
“把安州牧给咱们的命令拿出来,给百姓们宣读。然后把房卷都收回来,每份加一贯华夏钱的损失赔偿,码头工人结清薪俸,每人发水果罐头、肉类罐头各一个。就是赶车的也给,就少爷那句话,要玩就玩大的。”
安蕉的货币仿照华夏币,但币值只是华夏币的五分之一,有了安州港以后,结算都是以华夏币为主,所以安蕉币就越显得越发疲软。
“吩咐所有的布行,给各种裁缝铺放消息,布料价格降低一成,库存只有八千匹,如果需要请赶紧订货。”
武元灰溜溜的跟在陈氏的身后,自从买了购房卷,他整天都闷闷不乐,就怕自己的二十五贯都赔进去。可是今天收到消息,每张购房卷都能原价退回,还多了一贯华夏钱。
要知道在黑市上一个华夏钱可以换七个安蕉钱。算起来陈氏的投资,已经翻了一番还不止。
“我会把钱全部都买成布匹,你要是敢唠叨就自己回家去。”
陈氏故意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不敢,不敢。”
武元忙不迭的回答道。
在外头谁拳头大谁说了算,在家当然是谁钱多谁说了算。而且现在是陈氏做裁缝养家,一个五尺多高的汉子还得靠她吃饭,当然不敢说什么
“哟,原来是武夫人,今天来买布?全部九折,最后还有三千多匹了,你要多少?”
布坊掌柜是个满脸笑容的华夏老头,看到陈氏就赶紧过来打招呼。
“阿公,我得先去退了房卷,一会儿再来这儿买布,布行今天生意不错!”
陈氏也笑着回答道。
“不用去了,就把房卷就给我吧!要什么布你赶紧挑选,不然一会儿可能就没了。”
布行掌柜说到这儿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会没有?我看到港口有不少船只啊!难道你们不运布来?”
武元诧异地问道。
“好叫两位知道,安蕉国王不准我们在安州港交易了,所以乘风不日就会撤离。外面还有人在鼓动抢劫我们,为了安全今天的布料九折优惠。武夫人,感谢您段时间的照顾,这里有些吃食,您就收下吧!”
布行掌柜说罢把一个篮子递过来,里面竟然有四个罐头,这在外头可是能卖两贯钱的。
“武夫人,把房卷给我就赶紧去挑布,不然迟了可就没了!”
布行的布卷都是上好的货色,不用怎么挑选,陈氏就选了一大堆布料,看他们不好运回去,掌柜的还特意叫了一辆车来。
“我就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要被国王赶走呢?”
陈氏唉声叹气道。
“你就不要在这里沮丧,安蕉的麻农已经把麻树都烧干净,你的这批货加工以后,我们就不会再有麻布了。”
武元想的却是另一档子事,那些麻农把麻树砍掉以后,开始大规模的种植白菜,然后将一种蜗牛放进去,据说有人高价收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