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修城,换炮造车,万事俱备,只欠冲锋。
戚继光开始不断上疏请求开战,欲“先发制人”。奏疏呈上,兵部还没来得及批复,朵颜部酋长董狐狸自己不长眼,主动送上门了。
董狐狸率军屯兵蓟州之北青山口,企图南下。消息传来,戚家军上上下下都乐坏了,他们纷纷表示不能放走敌人一兵一卒。自戚家军组建成军以来,他们的士气还从未如此高涨过。
这并不奇怪,当你刚刚磨好了快刀,而你的不友善的邻居不知好歹上门挑衅的时候,你再不去砍他,简直没有天理了。
戚继光派陈大成担任先锋,自己亲率大军殿后。陈大成一向铁骨铮铮,勇猛善战,又不失老成持重,作为与蒙古第一次交战的先锋,是再合适不过了。
陈大成当即率部下两千人出战。戚继光唯恐他立功心切,误入埋伏,又命胡守仁率兵三千接应,自己统率大军随后出发。事实证明,戚继光这次派出的人马,有点多。
蓟州北,青山口。董狐狸望着滚滚而来的戚家军,面露不屑之意。他纵横蓟州已久,每次抢掠都能满载而归,早已不把明军放在眼内。他想:这不过又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胜利罢了。
待到明军接近,董狐狸发现来敌只有寥寥两千人。他不禁心头有气,环顾左右道:“哪位草原勇士去迎战?”
话音未落,他的弟弟长秃扬起蒙古刀,一马当先冲向明军,长秃属下的三千精骑也驰骋而出,大声喊杀着向那两千明军奔去。
冲至半路,只见明军阵型一变,三十辆战车推出,车上火炮的炮口对准了蒙古骑兵。长秃望着那黑黝黝的炮口,未及反应,明军便开炮了。
一时间,地动山摇,三千蒙古骑兵当场炸死三成。长秃大惊失色,他没有料到明军火器竟然变得如此犀利。他麾下的蒙古骑兵气势一滞,奔驰的速度登时放慢。这么一犹豫,明军开始了第二轮轰炸,蒙古骑兵又被炸死炸伤无数。长秃狂吼道:“勇士们,退是死,战能生!勇士们,战吧!”
长秃一喊,蒙古兵顿时清醒过来,嗷嗷叫着冲到明军阵前,要拿马刀去砍炮兵。孰料明军再次变阵,战车快速后退,挡在蒙古骑兵面前的,是一队又一队的鸳鸯阵。
蒙古骑兵砍不着明军炮兵,只好去砍鸳鸯阵。可是他们砍来砍去,硬是谁都砍不着。
一次又一次的砍劈,都落到了藤牌上。
他们不仅砍不着戚家兵,而且还被戚家兵砍。戚家兵不但能用藤牌抵挡蒙古刀,还能腾出一只手,利用戚家刀又长又快的优势去剁马蹄。藏在藤牌后的狼筅手是很过瘾的,他们手里的狼筅不再是竹制的,而改成了铁做的。当然最过瘾的还是长枪手,马背上这么多的靶子,那是一戳一个准啊!
两军混战了半个多时辰,蒙古骑兵越来越吃亏。长秃见势不妙,引军且战且走,想迂回到明军身后进行突破。不曾想明军还会变阵,将所有的战车围成一个圆形,再将鸳鸯阵布置在外,人倚着车,车护着人,敌人离远了就开炮轰击,敌人离近了就组起鸳鸯阵,配合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长秃见手下人马越战越少,又急又气。这时他听到后方鸣金收兵,忙引兵撤退。按理说这场仗就算打完了,因为自古华夏民族与游牧民族交战,多数情况下打的是击溃战。当然,想打歼灭战也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你能够追得上人家。
陈大成胆大心黑,他只带着三百骑兵,就去追了。
前些年,他在平定倭寇之时受了重伤,错过了许多立功的机会,肚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邪火。今日,他要把这一肚皮的邪火全部撒到长秃身上。
就这样,陈大成如跗骨之蛆一样粘着长秃,又开枪又射箭,死死咬住这支倒霉的骑兵就是不肯松口。三百戚家军骑兵你追我逐,把长秃的人马杀了个全军覆没,最终长秃逃进了董狐狸的军中。王如龙追至董狐狸面前方肯停住,耀武扬威了一番,最后才不紧不慢、大摇大摆的离去了。
董狐狸沉默了。
不到一个时辰,三千蒙古精骑便被两千明军全歼,这令他无法接受。
但他不能不接受,因为这是事实。
所以当胡守仁的三千人马抵达青山口时,他们看到的,是董狐狸丢弃的营寨。
这个蒙古大汗人如其名,一见势头不对,和狐狸一样先窜了,只是苦了立功心切的戚家军将士。
不过这不要紧,四年之后,他们将与董狐狸展开真正的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