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嘉、俞大猷、月空大师一行人离开少林寺后,马不停蹄向台州赶去,半路上得知戚家军在仙居会剿倭寇的消息,俞大猷忙折向自己部队的驻扎地,准备调动俞家军参与会剿。杨紫嘉与月空大师等人则径直赶向仙居,向戚继光报道听命。
戚继光见请到了少林高僧,不胜欣喜之至。近日明军把倭寇团团围困在仙居,童辛五郎为解倭寇之困,屡屡率奇兵袭击明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戚继光广布耳目,终于发现童辛五郎藏匿于仙居西北的一片山林之中,怎奈手中无可用之人,只好干瞪眼没办法。眼下既然月空大师到来,想必童辛五郎离死期不远了。童辛五郎一死,仙居的倭寇便不成气候,指日可破。
仙居西北,黄坑岭。
杨紫嘉、陈文定、月空大师和戚继光委派的向导走在前面,三十一名少林武僧紧随其后。这里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湿漉漉潮乎乎的,地上泥泞不堪,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少林武僧都是走惯山路的,对这种情况比较适应。杨紫嘉还好,脚上的高腰长筒皮靴抓地力强,防水防滑。陈文定可就惨了,走一步摔一跤,有次差点滚下山坡,多亏月空大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不然陈文定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眼见快要到达预定地点,陈文定有种即将逃出生天的感觉,精神倍增,不用人催,自觉加快了走路步伐。又翻过了一座山头,众人围坐在一棵树下歇息,准备养足精神一鼓作气杀进童辛五郎的营寨。
突然月空大师竖起手掌,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众人心中警钟大作,连忙抄起身边的武器,警惕望向四周。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拨草声,一个身影从一处杂草堆中钻了出来,行动间显得有些鬼鬼祟祟,但是他穿着戚家军的服色,从头到脚也是清一色的戚家军装备,看不出有假扮的痕迹。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手中兵器仍然紧紧攥着,不敢轻易放松戒备。这年头,人心险恶,双方交战之地更是奸细满天飞,谁知道这人是敌是友。
陈文定上前喝道:“呔!口令!”
那人初始有些惊慌,看到他们也是戚家军后,表情变得格外轻松。他不慌不忙道:“封侯非我意!”
陈文定放下心来,回道:“但愿海波平。”随后又问道:“你是何人?隶属哪位将军?为何来此?”
那人答道:“我叫尤良凯,是地营的人,隶属把总张元勋。前日我们在仙居以北碰到了大股倭寇,其中有一个拿长剑的倭寇尤其厉害,我们的哨长就是被他杀的,混战中我们被冲散了,我拼死逃入山林,却和大营失去了联系。”
杨紫嘉见他说话颇有条理,不禁暗自点头,发话问道:“那个拿长剑的倭寇可否追来?”
话音刚落,还没等尤良凯回答,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无里哒耐露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童辛五郎持剑而来,身后有五十多个倭寇相随,都以猫看老鼠的眼神瞧着杨紫嘉等人。
尤良凯顿时面如死灰,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倭寇们爆发出一阵大笑。
童辛五郎确实厉害,他一个人便可以使倭寇士气高涨,战斗力暴增,难怪戚继光千方百计也要除掉他。
率先开口的是陈文定,他嘿嘿冷笑两声,道:“多日不见,剑圣别来无恙?”
童辛五郎却不说话,他突然暴起,身形直冲杨紫嘉而去,手中布流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银光,斜斜劈向杨紫嘉的头颅。
三名少林武僧跃起,手中舞出一片棍花,把童辛五郎的身形硬生生拦截下来。
童辛五郎被这三人死死挡住,空望杨紫嘉而无法下手。
月空大师站出来,对童辛五郎道:“贫僧月空,奉法旨取汝辈性命,快快弃械受死!”
童辛五郎见来人气势非凡,知是遇上了劲敌。他一挥手,倭寇们哇哇大叫着冲了过去,童辛五郎则运起布流剑,如毒蛇出洞般窜向月空大师,运剑角度又刁又狠,意欲一招将月空大师置于死地。
伴随着众人的惊呼,月空大师不慌不忙,使出一招大巧似拙的棍法,磕开了童辛五郎的布流剑。童辛五郎随即变招,沿铁棍而上,去削月空大师的手指。剑势行至中途,童辛五郎突感压力倍增,正欲抽剑后退,但是为时已晚,铁棍被月空大师双手一搓,像只陀螺一样疯狂的旋转起来,剑棍交接处,火星四溅!
童辛五郎似乎拿不稳布流剑了,他又加上一只手,双手握剑,用出全身气劲与之抗衡,同时用出“新阴流”手法,通过剑身释放过去一股绵密阴狠的气劲,丝丝透骨。往日陈大成便是在这种手法的暗算下吃了大亏,至今伤势未能痊愈。
气劲未曾近身,月空大师便觉察到了。他大喝一声:“呔!”浑身爆发出纯阳之气,铺天盖地向童辛五郎压去,“新阴流”气劲顿时如冰雪消融般化得无影无踪。此时已非双方招数上的较量,而是纯粹比拼内家功夫,谁的气脉悠长,谁的心性坚韧,谁就能获胜!
杨紫嘉等人很快把五十多个倭寇料理干净,随后众人屏住呼吸,静静看着两人比拼内劲。半个时辰后,童辛五郎面目潮红,汗如雨下,已到了强弩之末。他不甘心失败,猛然侧身,卸掉一些劲力,旋起右脚,死命向月空大师的裤裆踢去!
“噗通!”这声音听得众人心里一沉,杨紫嘉心中大叫不妙,心想这个和尚今后恐怕要在寺庙里呆一辈子了,当然想去宫中服侍后妃也是可以的,毕竟人家为朝廷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随后“咔嚓咔嚓”一连串的骨骼断裂声驱走了杨紫嘉心中的邪念,童辛五郎倒在地上,口中鲜血狂喷,右腿弯曲成一个怪异的姿势,软绵绵瘫在左腿的膝盖上,显然已经断成了数截。
童辛五郎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用谁也听不懂的家乡话咒骂着,像一头五花大绑着即将被放血的肥猪,临死之际也要吼出心内的不甘与抗争。
月空大师脸色微变,看来他心中有些不忍。但他只是犹豫了片刻,就提棍向前,道:“贫僧要来超度你了。”随后念声佛号:“唵嘛呢叭咪吽!”朝童辛五郎的天灵盖一棍击下。可怜日本“剑圣”不远万里赶来华夏抢劫,最终一缕悠悠魂魄归了华夏的阴曹地府,下辈子变猪便狗亦是未知之数。
杨紫嘉走到月空大师身边,关心道:“有劳月空大师了,不知……呃……大师有否受伤,这……”说话间,两眼在月空大师裆下不断逡巡。
月空大师明白杨紫嘉要说什么,微微一笑道:“贫僧自幼练得“金钟罩”功夫,此门功夫要先从身体最柔软处练起,例如眼睛、****……”
杨紫嘉连声称善,并隐隐吐露出拜师学艺之意。月空大师倒是个痛快人,直接了当说道:“欲练此功,必须具备童男之身,不然便是徒劳无功,枉费一番心思。”这话说得杨紫嘉满脸羞臊,嘿嘿而退。临退之时他将童辛五郎的宝剑“布流”捡起,欣赏片刻后,顺手挂在了自家腰间。月空大师微微一笑,只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