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援的明军正是陈大成的部队。在他的指挥下,一队鸳鸯阵形成了,又一队鸳鸯阵形成了,一队一队的鸳鸯阵,像一把把楔子楔入了倭寇的后军。倭寇的阵势出现了一些混乱,并有渐渐扩大之势。
童辛五郎略一观望,立刻判断出这支援兵为数不多,于是只派了三百人前去阻挡。在他的心里,压根瞧不起明军的野战水平。他认为一个倭寇能抵得上十个大明官兵,派出三百人去应付,足矣。
换成以前,或许他是对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就是错的。
三百倭寇一眨眼就完了。
童辛五郎有些惊讶,又派出了五百人。
两军相交,五百倭寇尽成尸首。
童辛五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把藤堂高虎唤到身边,给了他一千人去迎战,并再三嘱咐他小心。
半个时辰后,藤堂高虎单枪匹马逃回来了。他垂头丧气,狼狈不堪。很显然,那一千人也没有剩下。
童辛五郎只觉得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点燃了一样,浑身上下爆发出滔天的怒意。他仰天狂呼:“武士们,不必攻城了,全部随我攻击身后的明军!”
倭寇们从新河城下撤退,后队作前队,在童辛五郎的带领下,源源不断向陈大成的援军杀去。
此时,陈大成的四哨人马,除了有些疲惫外,几乎毫发无损。
明军仅仅阵亡了一队鸳鸯阵,也就是十二人。那队鸳鸯阵的火器兵初次上阵,心里发慌,双手一抖,不经意间走火,把正前方队长的脑壳轰去半边。队长惨死,火器兵吓傻,鸳鸯阵群龙无首。阵前交手倭寇瞧出破绽,趁机猛攻。于是这队鸳鸯阵就此被倭寇攻破,全体慷慨赴死,壮烈成仁。
这队鸳鸯阵输得太冤了。
而陈文定的鸳鸯阵则是另一番局面。他们自从出娘胎以来,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对于这群极品人渣而言,人生最大的享受,莫过于你能尽情的欺负人家,但是人家拼尽全力也欺负不到你。
倭寇的惯用兵器为倭刀,虽然长,但是又薄又窄,只能突刺,不利于砍劈。每当倭寇的倭刀刺来,毛斐然和金守舆的藤牌就会死死抵住,刘可良、龚一迈的狼筅趁机猛然扫出,将阵前的倭刀打飞打落。方日降、陈九霄、龙阳甲、龙阳乙这四个卑鄙小人在藤牌和狼筅的掩护下,心安理得探出长枪,轻轻松松、安安全全刺入了倭寇的身体。
任凭倭寇怎么生气,胳膊怎么长,倭刀也够不着那四个猥琐的长枪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身体上戳出一个又一个透明的窟窿。何况毛斐然和金守舆手里还拿着戚家刀,指不定何时会砍向他们的脖子。有些倭寇不知死活,拿他们的倭刀格挡戚家刀,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刀断人亡。
最令倭寇愤怒的,还是鸳鸯阵中那神出鬼没的吴仙福。他利用打更时练就的步伐,到处寻找机会放冷枪,而且专门射击腰悬短刃的倭寇首领,一时间,死在他三眼火铳下的倭寇不计其数。
众倭寇死死盯着吴仙福,只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张牙舞爪的德行,恨不得立刻寝其皮、食其肉、炊其骨。但是他只呆在鸳鸯阵中央,打死也不肯出来,真是令倭寇们无可奈何。
到后来倭寇们发现,还有更加过分的。倭寇风俗尊重战死的武士,认为他们是英雄。因此无论胜败,倭寇总要将战死者的尸体带回,以供后人祭拜。明军并不了解倭寇的风俗,也不打算了解。明军以首级记功,斩获的首级越多,立下的功劳就越大。于是吴老实与傅宗程这两个阴险奸诈之徒大显身手,专门跟在众人身后割首级,遇上没死的就补上一刀,反正既不费心也不费力。倭寇们怒视这般行径,在心里狠狠地诅咒这两个不敬英雄、可恶之极的小人。
诅咒是没有用的。成王败寇,没有是非。
战况便是如此。不光陈文定一队,所有鸳鸯阵皆是如此。
正是:
岛夷猖狂终有日,异乡魂断报应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