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杨紫嘉把陈文定叫到身边,面授机宜一番。
陈文定回营后,将队里十一人召集起来,讲道:“咱们这些人,名声一向不佳,既无权又无势,还得罪了顶头上司。我这几天寝食不安,一闭眼脑子里满满当当全是王如龙的影子,凶神恶煞的,好不瘆人!咱们如今是骑虎难下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众人也都是这般心事,连连点头叹息。
“这几天我在想,还是做出个计较来为好。你看咱们十二人终日里混来混去,总不是个事。不如一起结拜了兄弟吧,出了事好歹有个照应。”
毛斐然点头称是,道:“结拜是好事,想必大家都情愿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么!将来上了战场,兄弟们相互都有个依靠。”
众人经历了几个月的并肩战斗,都深以为然,纷纷答应了。
陈文定于是选了个黄道吉日,早早起身,洗漱完毕。香案无处找,神像没处寻,他们就在帐前草草摆下食案,用泥巴捏出关二爷,供上纸扎的三牲。烧了几道黄纸,就此结拜为异性兄弟。
众人论下年龄,傅宗程居长,便拜了大哥。毛斐然其次,认了二哥。其余的人依次是,刘可良、龚一迈、方日降、陈九霄、金守舆、吴仙福、吴老实、龙阳甲、龙阳乙。陈文定年纪最小,成了十二弟。众兄弟中,吴老实曾考过秀才,虽然落第了,但笔墨功底还在,于是写了一篇文章,跪在地上祷告道:
“维大明国浙江金华府义乌县傅宗程、毛斐然、刘可良、龚一迈、方日降、陈九霄、金守舆、吴仙福、吴老实、龙阳甲、龙阳乙、陈文定十二人,是日义结金兰,沐手焚香请旨。昔日桃园义重,众心敬慕而敢效其风;管鲍情深,各姓追维而欲同其志。况四海皆可兄弟,岂异姓不如骨肉?是以今日忠诚请祷,拜投昊天金阙玉皇上帝,五方值日功曹,本县城隍社令,过往一切神祗,普同鉴察。伏愿自盟以后,兄弟匡扶,同心协力,救困扶危,死生相托。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谨序。”
吴老实读罢,众人就在食案前拜了八拜。这八拜,并非只拜八次,却有个名堂在里面。八拜,拜的是八种交情。一拜管鲍之交(管仲、鲍叔牙)、二拜知音之交(俞伯牙、钟子期)、三拜刎颈之交(廉颇、蔺相如)、四拜舍命之交(左伯桃、羊角哀)、五拜胶漆之交(陈重、雷义)、六拜鸡黍之交(范巨卿、张元伯)、七拜忘年之交(孔融、祢衡)、八拜生死之交(刘备、关羽、张飞)。
这八种交情,把天地之间须眉男儿的真情诠释的淋漓尽致,端的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拜罢,十二人携手起身,说说笑笑而去。
在这个乱世中,只有不断强大自己,不断克服心灵的脆弱,才能拥有自己想拥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