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紫嘉与黄飞虎、闻仲君两位镖师一路相伴而行,跋山涉水互相扶持,逐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杨紫嘉手里有钱,行事大方,出手阔绰,一路走来吃用供给都是最好的,黄飞虎、闻仲君虽然舟车劳顿,却也不觉得十分辛苦。
这日,三人到达义乌县城,在本县最大最好的客栈住下。沐浴更衣之后,三人踱步到县衙门口的茶铺,要了些茶水点心,坐着歇息闲聊。县衙门口一向是是非之地,所以来这里的喝茶的人也净是一些是非之人,因此这茶铺是一个打听消息的绝佳场所。
“听说没有,永康、丽水的人把咱们县的银坑洞占了,还打死咱们好几百号人!”
“当然听说了,据说是陈家庄出了内奸,害死好几百号人不说,还把陈庄主给打死了。”
“你们知道个屁!”另一人插话道:“陈庄主只是被打伤了,可是他妹子还在呢!据我所知他妹子不仅人长得好看,武功更是一流,必会为陈庄主出头!”
“出头又能怎样?几百号精壮的汉子不也这么完了?”
“可不能小瞧各个宗族,陈家庄、王家庄、朱家庄、叶家庄、金家庄这样的大族,哪家没有几千号壮丁?还有吴家、楼家、丁家、龚家、杨家、毛家、冯家、黄家,都是县里的大户,真要把他们都惹急了,打起来咱们义乌人不见得吃亏!”
杨紫嘉三人听了这些闲话,不得要领,于是出言询问戚继光的消息,谁料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几个人都说不知道。茶铺老板倒是听说过此人,似乎是个参将,一直驻守宁波、绍兴、台州一带,没听说来咱们义乌啊?
杨紫嘉心中纳闷,莫非史实有误?应该不会,估计是自己着急赶路,没把握好时间,来早了,戚继光这会还没到义乌募兵呢!
想到这里,杨紫嘉有些好笑,穿越者也有失误的时候呀!估摸着待在这里也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又看天色已晚,杨紫嘉拿出银钱结了茶账,与黄飞虎、闻仲君回到客栈喝酒去了。
其实戚继光已经到了义乌,不过他没有去县衙。
此刻,县令赵河川的府邸中正举办着一场晚宴,上座者是个黑瘦汉子,年约三十许,剑眉虎目须髯张扬,觥筹交错间谈笑自若,端的是老成精干,此人正是戚继光。
下首相陪的是赵河川,陈子銮、朱文达也在座相陪。末端打横的是县里的几个士绅,他们谈笑风生,不遗余力的烘托气氛,使得场面融洽而热烈。
戚继光虽然是个武官,却毫不粗俗,他通晓人情,世事练达,对官场里的各种路数更是心知肚明。有些清官虽然廉洁奉公,却固执呆板,不近人情,遇事又不知变通,最后弄得人憎鬼嫌,什么事也办不成。戚继光则不,他也是清官,但他每到一处先和当地的官员拉关系、讲交情,然后再提公事,最后公私兼顾,事也就水到渠成的办成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不禁都熏熏然了。赵河川借着酒意奉承道:“这几年下官屡屡听闻,江浙沿海一带出了位戚大将军。这一传十十传百呐,听得下官耳朵都起老茧了。今日得见庐山真面目,果然是英雄了得!”
戚继光笑道:“赵大人抬举小将了,小将何德何能受此谬赞?反而赵大人面相非凡,是个豪杰面目!”
这碗迷魂汤灌得赵河川哈哈大笑,接连与戚继光喝了好几杯。戚继光见火候到了,起身敬酒道:“小将此次前来,有点小事劳烦贵县相帮,还望赵大人多多相助。”
赵河川当即应承道:“戚将军客气了,但凡下官能办的事情,绝无二话。”
“好!赵大人快言快语,我戚继光敬大人一杯!”
两杯相碰,戚继光一饮而尽。只见他从怀内拿出一纸文书,递与赵河川,侃侃而谈道:“这几年我在江浙沿海一带备倭,深感手下士卒不堪使用。打起仗来,真是要了俺的亲命,跑的比兔子还快!罢了,一提此事我就光火。前些日子我去南京述职,路过贵县,见到本地乡勇械斗,端的是勇猛强悍,一往无前。当时我就在想:倘若卫所之兵像义乌乡勇一样勇猛无敌,那何愁倭寇不灭!”
戚继光环顾四座,又道:“于是我在觐见直浙总督胡宗宪大人时,将这番想法详细的禀报给他。胡大人深有同感,遂命我来义乌征兵。此事牵扯地方,有诸多不便,还望贵县大力相助,我戚继光不胜感激再三。”
赵河川笑道:“文书既有直浙总督胡宗宪大人的大印,又有金华知府宋应昌大人的大印。哪个都是下官的上司,岂敢不全力相助?戚将军何必这般客气!”
众人同时大笑,举杯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