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到官厅,便见洛成尹带着十几名禁卫军等在那里。见他走来,洛成尹上前道:“慕容将军,卑职奉皇上谕旨,特来请将军进宫面圣!”
请?请人会拿着锁链吗?他沉着脸,没有回答。洛成尹侧身伸出手,说声:“请!卑职已经备好马,将军可骑马进城!”
慕容致远回过头,对身后的秦凤祥说道:“秦将军切误出城迎战。只需守住城池不破,等援军赶到,乾城之危可解。”他看着洛成尹,“洛大人不将本将锁上吗?”
洛成尹笑笑说道:“慕容将军说笑了,卑职奉皇命不得不如此。然慕容将军忠君爱国之人,怎能受此委屈。且事情尚未查清,慕容将军是否蒙冤也说不定。还望慕容将军莫让卑职为难,请!”
慕容致远回头望望城楼,城楼上的将士眼里含着泪,都默默地看着这一边。他心里一热,兵是好兵,可惜,跟错了人!他揖手深深施了一礼,直起身大步向外走去。洛成尹也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上马离开。
禁卫军并没离开,他们齐齐涌进慕容致远的官厅。
那些观望的将士可受不了了:将军都被你们带走了,现在还想查抄什么不成?!呼啦啦一下,官厅里又挤进了二三十将士,与禁卫军对峙在那里。
秦凤祥大喝一声:“放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陷将军于不义吗?退下!”
有个头目样的兵士喊道:“秦将军,慕容将军犯了什么错?皇上为什么要抓他?难道将军誓死守城,是错的吗?!”众人纷纷附和。
一时间官厅内乱成一团。
秦凤祥眼睛血红,艰涩地说道:“清者自清!将军爱国之心,可昭日月。皇上会还将军一个清白的!”他用力一挥手,将士们纵有万般不甘,仍缓缓地退了出去。
禁卫军在官厅内东翻西翻,最后在榻底最里角找到了一封信。秦凤祥眼睁睁看着他们带着信,出了官厅,上马离开。
他唤过一个小兵,说道:“快,你抄近路去内城找来毓清来将军,让他速速去找太子搭救慕容将军!一定要快!!”
那小兵应是刚要走,秦凤祥又唤住他:“骑我的马!”那小兵点头急奔而出,从马厩里牵出秦凤祥的马,抄近路向城里跑去。
这边慕容致远随着洛成尹进了宫,到了上官玢面前。
上官玢一看到他,心头火起,大喝一声:“慕容致远,你可知罪!”
“臣不知所犯何罪?请皇上明示!”慕容致远深深地俯下/身去,磕头回道。
“你勾结敌军,意图不轨,还敢狡辩?!”钱良在一旁嚣叫。“你恐事发,杀孟冲以灭口,还说无罪吗?”
慕容致远斜斜倪了钱良一眼道:“钱大人怎知某勾结敌军意图不轨?你是亲手抓住过还是亲眼看到过?难道钱大人问过周国之人,证实过某勾结他们?”
“你……”钱良指着慕容致远,气得脸色发紫,哆嗦着说道:“孟冲被周军所俘,探到你与周军勾结之事。你恐事有败露,便杀了孟冲灭口,难道,这不是事实吗?”
“皇上!臣没有杀孟冲,也没有和任何敌军相勾结。臣这两日,一直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秦将军和众位将士均可为臣做证!孟冲被俘,臣担心他投敌进城做内应,曾派人监视过他。且臣昨日曾托乔文清大人给皇上上过一道奏疏,专门说过此事。臣绝对没有杀他,请皇上明鉴!”
上官玢听了,心里的怒气消了一大半,也想起昨日的那道奏书。他转头看看李忠,李忠点头示意慕容致远没有说谎,脸色便好转了不少。
可他心中仍然疑虑未消,禁卫军还没有回来,搜查将军府的人也没有回来。希望自己真的是冤枉了他!
一个内侍捧着一只漆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封信。李忠接过,呈给了上官玢。上官玢拆开一看,面目立刻狰狞起来。
慕容致远看到皇上的脸色,心里顿时升起强烈的不安!
上官玢冷冷笑道:“好!好一个忠臣良将!好一个忠君爱国!只是不知道,爱卿是谁的臣?忠得是哪一个君?!”
慕容致远诧异地问道:“皇上何出此言?”上官玢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李忠。
慕容致远接过信展开一看,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这是何人所做,居心怎的如此恶毒?!他脸色煞白地磕下头去:“请皇上明鉴,臣绝无此心!如臣有半句虚言,必让臣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轮回!”
信是周国白洌锋写的,意思是如果自己肯开城投降,周皇愿依自己的意思,自庆国退兵,并支持太子登极为皇,与庆国结为姻亲,永世交好!
他心里暗暗叫苦,太子私下里是找过自己,虽自己并没有明确表态,却也没有拒绝太子的交好之意!
如今,只能盼着太子装作不知此事,不要来掺和,否则自己真得要万劫不复了!正想着,门外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到!”
慕容致远心底一片冰凉!
上官玢“哈哈”大笑道:“好!好啊!如今朕还没死呢,一个两个盯着朕的皇位,内外勾结,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吗?!”他猛地一拍御案,大声喝道:“来人!将慕容致远除去甲胄,押入大牢。另,查抄将军府,将慕容府所有人全部揖拿归案!”
慕容致远一听,顿时睚眦欲裂,他大声呼道:“皇上,臣是冤枉的!皇上怎可轻信他人之言……”
“父皇!”太子冲进大殿,拦住拖着慕容致远往外走的禁卫军。“父皇请息怒!纵然慕容将军有千般错,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父皇何不让他戴罪立功?且慕容将军绝不可能通敌,请父皇明查!”
“逆子!”上官玢暴跳如雷:“还敢来说情!你当朕是死的吗?你以为朕年迈昏愦,不明事理了吗?你以为你翅膀硬了,可以将朕取而代之了吗?”他四下里张望着,抓起一样东西就向太子砸了过去。
太子一歪头,躲了开来,更是惹怒了上官玢。他手剧烈地抖着,指着慕容致远:“拖下去!快给朕拖下去!将他打入死牢……”
他一手捂住胸口,摇摇欲坠,另一只手仍在颤抖着、执着地指向慕容致远。
太子向禁卫军使一眼色,慕容致远便被带了下去。这一切,都被上官玢看在了眼里。他胸口更闷了,原来,自己说话已经不如太子管用了吗?!
他挣扎着,吃力地说道:“朕……朕要废……废……”话音未落,他猛地喷出一口血,仰面向后倒去。
太子忙扑上去,大声喊道:“父皇!”上官玢脸色发青,呼吸渐弱。太子眼睛转了转,挤出两滴泪来,带着哭腔喊道:“父皇!快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