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条件如此简陋,给冷敏澈的膳食仍然很是精细。冷敏澈一看,便令送食物的小兵再次提起食盒,向中军帐走去。
白大将军等人都在中军帐外面的空地上用饭,看到皇上过来,都站了起来。
冷敏澈“呵呵”一笑道:“看大家用得这么香,定是比朕的膳食好吃。朕也来凑凑热闹,大将军不会不舍得吧?”
白洌锋忙拱手说道:“臣岂敢!皇上如此不辞辛苦……”
“大将军说哪里话!众位将士冲锋陷阵,朕不过是观战,难道比诸位将士还要辛苦?”他抬手制止白洌锋,示意小兵将食盒中膳食取出来,与之前的放在一起。不由分说拉着雪怜盘膝坐了下去,“大将军请坐,诸位将军请坐!”
他拿起一只碗,示意雪怜盛上饭后,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边吃边不住地赞叹:“味道不错!朕决定了,以后就同诸位将军一同用膳。”
诸位将军看着皇上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睛慢慢地湿润了。他们互相看看,也学着皇上的样子盘膝坐在地上,一起吃了起来。
雪怜偷偷拧了冷敏澈的腿一下,抿嘴一笑。她从不挑嘴,只要不溲不脏,什么饭她都不嫌弃。
吃完饭,雪怜明显感觉到,诸位将军对冷敏澈的态度,比一开始的恭谨有礼,多了几分热切和亲近。
从行军路上雪怜摘了野樱桃开始,冷敏澈便下令雪怜无事不得离开他身边半步。尤其是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他生怕自己一个看不见,她就偷偷溜进乾城去了。乾城的城墙,估计也挡不住她热情似火的探险精神。
中军帐点将台上铺了一层毛毡。雪怜在冷敏澈身旁席地而坐,做一名合格的旁听者。
白洌锋说道:“乾城守将是车骑将军慕容致远,是个非常了不得的将才,也是庆国少有的名将之一。此人心计深沉,满腹经纶,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为庆国皇帝心腹之人。而且,庆国军士一向视他为军神,在军中有不可替代的威望。”他长长地叹一口气道:“若此人不除,这乾城难打啊!”
冷敏澈轻轻敲着案几,他看看常战将军,问道:“常将军有何良策?”
常战摇摇头,说道:“臣与他有过几次交锋,也是吃尽了他的苦头。”他笑笑说道:“除非有人潜入乾城中,暗中行刺于他……”
“决无可能!”常战的话被胥长远打断,“先不说慕容致远本身武艺超群,他身边单是护卫就有无数名,且个个都是高手。去行刺他?恐怕连他的衣襟还没摸着呢,就已经被人给杀了!”
“可是,我军粮草虽足,消耗却大。攻城时间太过紧迫,不能久拖。乾城内兵精粮足,百姓富足,坚守一月并不成问题。且慕容此人决非善类,必会选择闭城不出,等待庆国后方缓兵到来。介时,对我周军会极为不利。”白洌锋沉声说道。
“哼,听说这个慕容致远非常孝顺。他的老母亲不是在庆国的一个小乡村吗?如果我们能找到她,让她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其归降我周朝。这样不就行了吗?”
“先不说这其中会不会有变故。这慕容致远的老母亲在哪儿,我们都一概不知。如何寻她来劝?且等找到她,再将她带来,估计我们用人肉堆,也能把乾城给埋了。”
“那就用离间计啊!”雪怜眼睛贼亮。
“哦?娘娘说说看?”白洌锋做一个“请”的手势,鼓励地看着雪怜。
“只要让庆国皇帝相信慕容致远有心与我们联手,借庆国皇帝的手砍掉他的人头不就行了?”
“你们说慕容致远会选择只守不攻,是在等后方缓兵到来。而且这个庆国皇帝生性多疑。
如果我们潜入一人,以重金买通庆国皇帝近身服侍之人,让他向庆帝进言,就说那慕容致远似乎与我周朝大将达成某种协议,估计要投降我朝之类的。
加上他本身就有我周朝人,就算庆国皇帝再重用他,也难免会对他产生疑心。
只要庆国皇帝对他起了疑心,定然会派人监视与他。至少也会派一个一向与他不合或敌对之人与他一同守城。
然后我们再假扮成为其母送信之人,与慕容致远见一面。并设法让这些监视他的人,发现这个慕容致远真得与我们的人有来往。并假意让他们抓住我们的人,从我们的人身上搜出密信,上面写着投降周朝的条件。
而且要让庆国皇帝明白,这个慕容致远不出城迎敌,是因为买卖未成,价码不够。那他就有可能会被当成奸细给抓起来了,说不准,还会被咔嚓了!
你们不是说庆国兵士一向视慕容致远为军神吗?庆国皇帝把他们心中的军神抓起来一咔嚓,士气必然低迷。当然了,要是哗变就更好了。”
说到这里,雪怜又想起一事,“你们说这个慕容致远事母极孝。虽在攻城战中用不着,可不代表以后用不着。我倒是觉得,先将他的老母亲找出来,好好招待着。因为她毕竟是周朝人嘛,应该对我周朝还是比较有感情的。
若反间计真得能成,慕容致远定会遭殃。我们如果能救出他,再让其母出面,说不定,我周朝又能多一位忠勇之良将呢?”
白洌锋“呵呵”一笑道:“娘娘说得有理!慕容致远是周朝人,这本身便是一个突破口。只是,娘娘可曾想过,我周军包围了他们的京都,一旦城破,他们就会成为亡国奴。这种时候,一将难求,很多人为了自己避免守城,可能会千方百计地为他开脱?”
雪怜点点头,也是哦,“那怎么办?”
“不过,此计也有可行之处。若是我们依娘娘之计在城内散布谣言,引起庆国皇帝和大臣的疑心,慕容致远定会失去守城主将之位!战时换将会动摇军心,历来为兵家之大忌。上官玢又一向刚愎自用,疑心颇重。谣言一起,他定会下旨另立主将,或加派他人共同守城。介时,便是我军破城之机!”胥长远精神一振,眉飞色舞地说道。
常战道:“不错,守城将军若是立场不同,定然会产生分歧。两军对垒前,片刻已经决定胜败。我军有备而来,而庆军仓促应战,已经失了先机。若是主将之间再貌合神离,意见不一,那失败便已是定局。”
雪怜点点头,说道:“嗯,这就是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喽。”
“正是!”白洌锋赞许地说道,“娘娘果然聪慧!”
雪怜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其实她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她下意识地看了冷敏澈一眼,见他满眼笑意,赞赏地看着自己,不由地有些飘飘然了。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冷敏澈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