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致远从宫门出来,慕容府的护卫都守在宫门外。他唤过一个挺拔俊秀的年青男子吩咐道:“慕九,你带人回府,告知夫人一声:本将由皇上任命为守城主将,去外城守城拒敌。之后你和平四几人,便留在府中,护卫府内安全,小乙和夏七跟着本将就行。”
那慕九一急,正要开口,慕容致远又说道:“这是命令!你告诉夫人,这些时日,慕容府任何人都不得出府,闭府拒客。违者,杀!”说完,他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到了外城,找到秦凤祥,宣了皇上的口谕。秦凤祥一脸激动,他哈哈大笑说道:“有慕容将军在,那周军怕不得长了翅膀,才能飞进乾城来?”
慕容致远任守城主将的消息,如同浪潮一般,在庆军当中迅速传播开来。原本有些低迷的士气迅速高涨,每个人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心中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所有的兵士都欢呼着,热情如有实质,将乾城上方的空气都燃烧了起来。
慕容致远吩咐兵士架起油锅,燃起大火,每口大锅中或油或水都烧得滚开。伐树截木,搬运石头、牛粪、铁蒺藜之类堆在城墙之上。
他站在城楼上,向城下望去。城外五里处,是黑压压的周军,正中高高飘扬的金色绣有龙纹的旗帜,代表着周国皇帝御驾亲征。还有一面“白”字大旗,迎风飘扬。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转回头去望着皇宫的方向,如今,皇上应该在他的炼丹房里忙碌着吧。如果太子能够登极……他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
周军缓缓逼近乾城。战鼓声起,攻城战开始了。城下周军如同墨云般滚滚而来,云梯已经架起,巨大的抛石机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一辆辆巨大的弩车装上了一排排弩箭,在阳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顶着盾牌的盾兵整齐前进,如同一片移动的墙,巨大的盾牌下面是步兵。脚步声震天动地,尘土四起,乾城城墙上的庆军都能感到城墙在颤抖。
等盾兵快要逼近城墙的时候,只听得一阵“嗡嗡”声起,遮天蔽日的弓箭向庆国城墙之上飞去。
有的箭上带着火,落在了油锅里,顿时燃起一片大火。油带着火,火烧着油,流到哪烧到哪。有的庆军被油浇了一身,瞬间便变成了火人,惨叫着,落下城墙去。
庆军还没抬起头来,巨大的石块已经带着尖锐的呼啸,如同小山般从头顶上落了下来。
接着,便是巨弩。巨弩呼啸而过,带着巨大的穿透力,撞上庆军的城墙。掀飞了庆军弩台上的弩车,余力未消地带走了弩车后面的庆国兵士。
云梯架到了城墙上,云梯上的弓兵箭出如蝗,借以压制庆军,如出窝蚂蚁般的周军架起了竖梯,开始向城头上攀爬。
慕容致远一声令下,一时间,檑木、牛粪、铁蒺藜如雨般落下。油火铁箱也将油浇了下去,接着,火箭跟着紧随而至,刹时城下一片火海。无数火人挣扎着,又引燃了其他的人。巨大的狼牙拍呼啸而下,瞬间便将数人刺死。
战争在继续,整个天空被烟雾遮住,昏暗如同傍晚一般。呐喊声四起,不断有人从高高的竖梯上跌落,惨叫着死去。
雪怜远远望着,心里一阵急跳。见到了真正的战场,她才知道自己以前如同井底之蛙,有些自大了。这还仅仅是试探性的攻城!
在这样的战场上,既便强大如楚秋水,恐怕也不能自我保全。她偷偷看看正在观望战事的冷敏澈和白大将军等人,发现他们面色冷凝,并无异样。怪不得人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果然不假!
战事一直持续到正午。鸣金收兵之后,周军如潮水般退了回来。伤兵不算,仅此一战,已经有数百人永远留在了那片血与火的战场之上!
在周军退下之后,慕容致远也清点了此战的损失。如今乾城外城守军本就不多,只有区区五万余人。原本驻扎在城外的三万人马失去了联系,恐怕已被奇袭而至的周军吃掉了。
此战虽然伤亡并不多,但他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出城对战是不可能的,周军人数近四倍于自己,占了绝对优势。两军对垒,自己伤亡再增加,守城就会变得更加艰难。如今最少也要将周军拒在城外二十几天的时间。或者,用尽一切手段,逼他们退兵!
午后双方都没有开战。在不明白双方实力的情况下,只有没脑子的将军才会猛冲猛打。冷敏澈、白大将军等几十位主副将都聚到了中军帐中,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日落之前,有兵士进帐禀报:粮草已到。
“好!传令下去,先埋锅造饭。将士们吃过饭,安排人警戒后好好休息,明日还有硬战。”白洌锋挥手让兵士退下,回头向冷敏澈一拱手:“连日来急行军,皇上想必也累了。不如先稍事休息,皇上以为如何?”
冷敏澈看看雪怜,点点头,答应下来。
一行人都往外走去。雪怜心想:难道他们不怕今晚庆军乘机来烧粮草吗?想到这里,她张开双臂,拦在了众人面前:“哎哎哎,先别走啊。”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我觉得吧,我们大军连夜急行军,又未曾休息整顿,接着就开战。这守城的将军一定以为我们兵困马乏,是为可乘之机,定会夜间偷袭烧粮。而且,粮草刚至,更适合趁乱下手。
人常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了粮草,那打个什么仗呀,干脆回老家算了。这样,他不就轻轻松松解了围城之困了吗?
再说了,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今晚天气这么适合放火,这天时、地利都占到了,他们来了才正常,不来才奇怪。大将军以为呢?”
白洌锋听了雪怜的话,“呵呵”直笑。冷敏澈一扯雪怜,笑道:“好了怜儿。白大将军身经百战,又怎会连这也想不到?”
雪怜听了冷敏澈的话,一吐舌头:难道自己是马后炮?也是哦,看这位大将军带兵打仗,是颇有章法。唉,自己脑子里的三十六计啊什么的,人家都知道咧。用不上,好遗憾!
白洌锋笑道:“娘娘有勇有谋,胆识过人,见识不凡。非一般闺中女儿可比,真巾帼不让须眉也。得此贤内助,皇上好福气!”
一席话,说得雪怜脸上热辣辣的,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但冷敏澈似乎与有荣焉,颇有同感的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是啊,这一路行军打仗,七尺男儿尚且疲累不堪,娘娘却丝毫不见疲态。只此便非一般的女子可比了。”胥长远也凑热闹。
雪怜脸上热热地烧了起来。她低着头,拉着冷敏澈的手,生拉硬拽地快速向营帐方向走去。冷敏澈“呵呵”笑着,回头向身后的将军们示意,顺从地跟着雪怜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