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元城对于庆国,如同咽喉对于人体。只要攻下临元城,庆国整个北部,就全部暴露在了周军的獠牙之下,灭掉庆国,指日可待!
等大军安顿下来,先前派出的斥候也陆续有人回来禀报。
守城的大将是庆国左将军尉迟冼。城内大约有兵士五万余人,且周边几个城池已经派出了援军,正陆续向临元城方向赶来。
在接到云天城被攻陷的消息后,尉迟冼便对临元城实际了坚壁清野,填平了水井、沟渠、河坝等所有能够蓄水饮马的地方,缩回了城中,坚守不出。
齐云河上游被他派兵筑坝拦截,形成了一个大型的湖坝。一旦湖坝决堤,临元城西南方向地势低矮的一大片土地就会变成一片汪洋。
借着晨曦,一座古朴巍峨的城墙矗立在前方,城门已经关闭。城楼上旌旗飘扬,兵士林立,兵器闪着森寒的光芒。
每一个弩台上都架起了长弩,弩箭指向前方,似乎随时都会飞射出来,夺去敌人的性命!
周军已经兵分四路,将临元城团团包围住。
当东边的太阳射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第一波攻击开始了!
一阵击鼓声过后,呐喊声如潮水般响起,周军乌云一样向城墙下涌去。守城将士不慌不乱,待周军近到城墙之下,乱石如雨般落了下来。
双方都是试探性地攻守,一阵冲击过后,只留下几具尸体和四处散乱的箭矢和石块。
冷兵器时代,不见炮火连天的战争更加血腥残忍。人体是肉/体炮弹,也是活生生的靶子。兵士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轰开敌人的坚固堡垒。
白大将军命人鸣金收兵,只围不攻。
当日光从东面渐渐向西方滑落,周军仍然驻守在那里。从临元城上望去,周军营地已经飘起了缕缕轻烟,他们已经开始准备晚餐了。守城的将士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第二日,仍旧如此!只有二三万人在辰时试探性的攻城之后,再次退下去。
第三日……
第四日……
尉迟冼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遂令斥候在夜间用竹筐偷偷从城墙放下去,潜到周军营地一探究竟。
那些斥候不敢靠得太近,周军营地守卫森严,营帐成片,看不出任何异样。
回到城上,尉迟冼问道:“如何?”
一人回道:“回将军,周军营地并无异常,营帐都在,且守卫森严。标下探过他们用来造饭的炊具数量和营帐,人数应在十余万人。”
其他三面查探的斥候回答也是无异。
可是为什么,他总是感觉不对劲呢?尉迟冼轻“哼”一声道:“密切注意周军的动静,一旦有异常,立刻来报!他们想要困城,那本将军就跟他们比比,看看谁耗得过谁!只要援军一到,两军里应外合,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而此刻的周军,大部分早已经悄悄地再次开拔。绕过临元城,星夜兼程,向庆国京都乾城一路急驰而去。
时间转回到周军刚到临元城的头一日晚上。中军帐中,二十几位将士集中在那里。
白大将军指着摆放在案几上的军事地图,细细说与冷敏澈听。
“乾城在临元城东北方向,快马加鞭也需要近七日。从这里到乾城,可缩短至少近半路程,且人烟稀少,对我军行程的保密和突袭乾城都极为有利。这条路线,极少有人知道。是我军的斥候救了当地的一位被熊咬伤的老人,那老人告诉他的。我军的武器和粮草,已经沿着这条线北上,往乾城方向而去。
乾城西南至东南方向的戌溯城、璃城、江海城、落城和安陇城的援兵已经出发,在赶来临元城的路上,预计共有七八万人。等援军赶到临元城附近,可在此地设伏击。”他用手指点了点地图,“此地是一处深谷,是进入临元城必经之地。在这里消耗掉他们的部分兵力。
我军可在临元城外留二十万兵马,由古良、杨崇、耿青海和姚光合率领。等援兵进了临安城,我军布疑兵之计,留十万人困城,其余十万大军可将这几个城池分兵合围,逐一吃掉。”
“粮草方面,可以战养战。几座城池守军疲于奔命,自然无暇援助乾城,这样乾城以南便失了援助。而乾城以北其他城池,从反应过来,调兵遣将,到施救乾城,最快也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只要我军能在这段时间内攻下乾城……”他用手指划了一个大圈,呵呵一笑道:“庆国休矣!”
冷敏澈拧着眉头,沉思着点点头说道:“那么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如何能瞒过临元城的守军,且还要瞒上几日的时间。”
“皇上所言极是!”白洌锋笑笑说道:“临元城守将尉迟冼,是个疑心极重、谨小慎微之人。此人计谋过人却勇猛不足,常常以守多于攻。一旦他察觉我军异样,定会派出斥侯查探。介时,只要我军稍加掩饰,借以迷惑他们。在援军到达之前,尉迟冼定不敢出城迎战。”
常战在一旁笑道:“据之前投降的庆军将领称,尉迟冼性子极犟,认准的事情轻易难以说服于他,同领军的将军都对他颇感头疼。这领军打仗,最忌于此。所以,就算援军入了城,等他们统一起意见,恐怕也得需些时日。”
胥长远笑道:“这有何奇怪的?庆国的将领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就连他们那些朝廷大臣,不也照样是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相互攻讦吗。”
白洌锋点点头,“是啊。现在的庆国,上官玢一心求道,醉心于长生不老之法。臣下亦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无心朝政。更有奸佞之臣肆意陷害忠良,打击异己。
地方官员贪墨成风,苛捐杂税层出不穷,搞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臣攻打南锦时,竟有老百姓为我周军送粮送水。守城将军梁珂弃城逃跑,被老百姓群起而攻之,活活打死了。”
冷敏澈走到地图前,定定地看着。他沉默良久,伸手重重地拍在庆国京都乾城的位置上。
在一条极隐秘的山路之上,一支数十万的大军人衔枚马缚口,悄然急驰。在第四日的晚间,如鬼魅一般,包围了庆国京都——乾城!连带着将乾城外驻扎的睡梦中的三万近城军包了饺子。
得知乾城被似是从天而降的周军团团围困,城内如同热油锅里滴进了水,“哄”地一下炸开了锅。上至王公大臣,下至京城的黎民百姓,都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