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双双回到冷氏山庄,求见冷寒夜。
等她得令进门之后,发现皇上也坐在那里,面色冷凝。白双双行礼后,冷寒夜问道:“怎么样?见到她了吗?”
白双双抬眼看一眼皇上,见他似是不在乎,又支起耳朵听着的样子,说道:“是,属下见到了。怜儿她说,她如今已经不是皇妃,想求门主允许,回暗卫。”
冷寒夜一听,顿觉为难。其实他一直很看好雪怜,当初因为她的进宫,还为此感到可惜。
看着门主犹豫的样子,白双双一急,跪下说道:“求门主成全!怜儿她现在很不好,瘦得不像样子。既然已经没人想要她,不如让她回到这里来。
她心思单纯,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迟早有一天会被人给害死!门主,以前怜儿是个怎样的人,门主也知道。可现在……
怜儿她自幼失亲,属下看着她长大,从没见她如此颓废过!”白双双心里怨极了皇上,她满脸是泪地磕下头去:“求门主成全!”
这话就太儹越了!冷寒夜打断她的话,“好了,你先下去吧。此事,本座自有打算。”等白双双退出去之后,冷寒夜对冷敏澈说道:“皇上,您看?”
“朕不许!”冷敏澈冷声打断他的话。
“可是事情已经查清了,根本不是她的错。她一向心思单纯,不懂得防备别人。这一次侥幸被马小姐提前赶到,事情才没有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然而并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幸运,万一……”冷寒夜的话,冷敏澈也知道,但他就是不甘心!
“就算这次是别人陷害,也是她心里有那个姓陆的才会中计。”冷敏澈别别扭扭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关心他,她又怎会连想都不想就一头扎了进去?平日里她对药毒都极敏感,为何这次竟中了那么普通的**香?一定是她见到那姓陆的,见到他那个样子,只顾着伤心了!”
“皇上,您也了解她,知道她对自己的亲人、朋友的看重超过了自己。不论是谁,只要是她关心的人,她都会拼尽全力去维护、去爱惜。这一点,皇上难道还不知道吗?”
冷寒夜心里暗暗叹息,这还是那个睿智果断、冷静稳重、心机深沉又有雄才大略的皇上吗?一遇到这个女人的事,就乱了心智,失了分寸,变得又傻又笨又荒唐。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二天下朝之后,天阴阴的好象要下雨。冷敏澈漫步在宫巷,想起轩辕郡王和白双双的话,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冷宫方向而去。身后跟着的人,不由地面面相觑,最后面有一个人,悄悄地退了下去。
冷宫在整个皇宫的最西北面,是一片荒废的宫殿。那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凋敝,破败不堪。
冷敏澈小心地走到冷宫门前,门前的太监看到来人,慌忙下跪请安,被冷敏澈挥手制止。他进了门,转过一座照壁,一眼便看见树下坐着的女子。
正如白双双所说,她瘦得脱了形,一直坐在椅子上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一阵风起,大雨突然而至,有人给他撑起了伞。
那个女子似是没有发觉,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浇湿了她的衣衫。
有太监看了看冷敏澈的脸色,撑着雨伞走到她的身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她才恍然大悟一般,朝那太监笑了笑,起身向屋内走去。
冷敏澈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攥了起来。他用手捂住胸口,脸色变得煞白,不得不弯下腰去。身后的太监担忧地轻声唤道:“皇上?”冷敏澈摆摆手,转过身,快速离去。
凤仪宫,皇后曾巧嫣正在听一个小太监回话。那个小太监,赫然便是冷敏澈去冷宫路上,中途消失的那一个,“回娘娘话,皇上下朝之后便去了冷宫,这会子,想是已经到了那里。”
“什么?他竟然去了冷宫?难道,他还对那个女人不死心?”皇后听了那太监的回话,脸色顿时扭曲起来,她冷冷地说道:“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若有其他情况,要及时向本宫禀报。”说着回头示意身后侍立的宫女:“明月。”
明月轻声应是,走过来递给那小太监一个银锭子。那小太监谄笑着,退了出去。
等那小太监出去之后,曾巧嫣对明月说道:“明月,上次本宫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已经准备好了!”明月轻声回道。
曾巧嫣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道:“好,那你就照计划去做。记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本宫倒要看看,这一次,她怎么躲过去!”说着,她呵呵笑道:“皇上,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不如臣妾替你作个了断,让你彻底断了这个心思!”
这一日晚间,雪怜正要烧些水洗漱。她走到井台边,刚刚提起一桶水要走,忽听到有人在墙那边说话。
她凝神一听,只听得那人说道:“你不知道,皇上对那云嫔简直爱到骨子里去了。比先前的……还要宠得厉害,每月总有十几天留宿在她那里。不过才几日,那位就从贵人升位成了嫔。”
“可不是?现在皇上每日都高兴得很。连太后娘娘都夸了云嫔,能让皇上开心,可是天大的功劳。”
雪怜未等听完,便提着水桶离开。等她走远,墙另一面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也渐渐远去。
雪怜只觉得满心苦涩,是啊,他是皇上,多得是人来讨他欢心。自己真得是太高看自己了,一个过气的旧人,只怕早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难道仅仅因为他之前对自己的好,就忘了他的无情?如今怎么还对他抱有幻想?!
雪怜自嘲地笑笑。她看着丈高红墙,只需自己轻轻一跃便能离它而去。现在它却像一只牢笼,将她锁在了这里。究竟是因为舍不得那个打造牢笼的人,还是因为牢笼太过华丽,慢慢腐蚀了自己向往自由的心?
可如今这个牢笼的主人,已经有了新的笼子,里面豢养了新的宠物供他赏玩。旧笼子里的自己,已经不再被他关注。那么,是时候离开了吧?!
夜归的布谷鸟,一声声泣血哀啼:不如归去,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