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未亮,雪怜便扶着太后娘娘,登上车驾,向万佛寺而去。万佛寺在京都西南方向菩莱山上,属于皇家寺院。
到了山下,天才蒙蒙亮。抬眼望去,只见半山腰有一条白色的雾链绕山而过,将菩莱山隔成两半。山上植被已经返青,葱翠一片。一些无名的小花摇曳开放,娇弱却又坚强。徒步而上时,不时有小兔儿小鸟儿小松鼠从身边一闪而过,并不惧人。
雪怜深深地吸一口气,空气清甜,没有前世那么多的污染,肺部欢快地痛饮,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了开来。
太后将手搭在她的手上,不时地跟她讲山上的景致。太后博学多才,引经据典,言语诙谐幽默,直引得雪怜发出阵阵清脆的笑声,连日来心头的阴霾都散去了一大半。
上过香,又陪着太后听了佛经,便在主持亲自指引下,来到后山看花赏景。后山有一大片桃园,适时正值花开。无边的粉色桃花如同天上朝霞,清甜的香气随着微风扑鼻而来。看着这如斯美景,雪怜深深地沉醉其中。
太后娘娘拍拍她的手说道:“怎么样?不错吧?等到了桃子熟了的时候,个大汁多,甘甜可口。那时候,本宫再带你来这里,和主持讨一些桃儿尝尝鲜。”雪怜高兴地点头。
主持笑道:“到桃儿熟时,贫憎定会给宫中贵人送去,让宫中贵人尝尝可还吃的。”
太后娘娘又说道:“那可不一样,这亲自从树上摘下来的,吃起来才更是香甜。”雪怜也点头赞同,“好啊!到时候,臣妾一定要亲手摘些桃子,洗净了请太后娘娘品尝!”
太后呵呵地笑起来,连连称好。
用过了午膳,太后又休息了小半个时辰,才准备下山回宫。
到了山下,雪怜刚扶着太后坐上车驾,突然听到侍卫呼喝一声:“有刺客!护驾!”接着便听到刀剑相碰的声音。
雪怜一惊,掀开车帘站在车辕之上,发现有几十黑衣人已经冲杀了过来。
可以看得出,这些黑衣人武功很高,侍卫们应对很是吃力。不过一会,已经有数人受伤倒下去。雪怜清喝一声:“来人!保护太后娘娘!”有十数护卫过来将车驾团团围住。她从最近一个侍卫手里夺过一把剑,飞身掠了上去。
雪怜辗转腾挪、挥剑如电,剑光如匹练收割着刺客的性命。突然,她听到一男子哈哈大笑着道:“贤妃,再不住手,你想让太后因你丧命吗?”她一剑逼退周围的黑衣人,回头一看,顿时睚眦欲裂。
只见太后颈前横着一柄剑,被一个黑衣大汉劫持着,从车驾上缓缓走了下来,周围的护卫已经倒了一地。
那男子笑道:“贤妃武功高强,罗某今日倒是失算,平白折了许多兄弟。不过……”他斜目看了看太后,又将剑更靠近了些,一缕鲜血从太后脖颈上流了下来。他笑着说道:“若是贤妃识时务的话,本座倒是可以考虑,放他们一条活路。贤妃以为如何?”
原来是血刺的罗无应!雪怜心底一片冰冷。她讥讽地笑道:“阁下真是好本事!不过你以为,若你伤了太后,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对抗周朝的大军?”
“哈哈哈,罗某本是草莽之人,如果能有尊贵如太后陪葬,倒也是荣幸的很。不过,不妨告诉贤妃,今日罗某目的不在太后,而在于贤妃。若是贤妃想要自己逃走,罗某也不会阻拦。只是……”他环视一下周围,“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
雪怜心里暗暗想道,就算自己真如罗无应所说,弃太后而逃,倒也不算难事。只是这样以来,太后定会有危险。但是自己若落到罗无应手里,定然是有死无生。难道,自己这一次真的躲不过去了吗?
看着雪怜游移的目光,罗无应又笑道:“罗某耐心有限,还望贤妃早做决断!只要你束手就擒,本座就放了其他人。不然的话……”
看到他手里的剑又要往下压,雪怜忙忙喊道:“慢着!”她冷声说道:“好!我答应你,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拿去好了!但是你要先放了太后娘娘他们。”
罗无应长笑一声道:“好!爽快!本座一言九鼎,绝不食言!”他使一眼色,周围的黑衣人将雪怜团团围住,数柄刀剑将她困在中间。
他将手中的剑移开,退到一旁,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有侍女忙忙过来搀着太后,向车驾走去。太后转头唤道:“贤妃……”雪怜向她微微一笑,说道:“太后娘娘多保重!快走!”
等车驾走远,又有数十黑衣人从树林骑马飞奔而来。罗无应伸手接过雪怜手中的剑,用力地掼在地上,命人将她捆了,放在马上,快速离开。
雪怜被带到一间密室里,里面昏暗无光,潮湿阴冷得很。他们将她牢牢地捆在了一个铁架子上,双臂吊起,腰上、腿上都绑了几道绳索。雪怜冷笑着对旁边站立的罗无应说道:“我不过一个弱女子,你们将我捆这么结实,是怕我跑了吗?”
罗无应笑着说道:“是啊,怕你跑了。你是女子,可一点都不弱。能够杀死我家主公,又伤我这么多兄弟,罗某怎能不对你严加防范。你对我可还有大用,没有你,如果能引得李元修上钩?我听说周朝皇帝冷敏澈对你很是看重。你说,我若让他以死换你生,他会不会做?”说罢,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雪怜心中大恨,恨不得咬这个该死的人几口。一个女子妖妖娆娆地走了过来,罗无应一见到她,立刻拱手行礼道:“小姐,属下幸不辱命!”
那女子妩媚地攀在他的肩上,说道:“罗大哥,这次辛苦你了,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说罢,轻轻地在他脸上吻了一吻。
竟然是明珠!
雪怜恨声说道:“明珠!你这个贱婢!你杀了青荷,我不会放过你!”
明珠也不在乎,只看着罗无应。罗无应邪邪笑着捏起她的下巴说道:“好!那这个女人就交给小姐了。只是不要打死了,属下留着她,可还有大用!”
明珠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她贴在罗无应身上,伸手抚着他的脸媚声说道:“知道了,放心!”
等罗无应出去之后,明珠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雪怜,“啧啧”叹道:“贤妃,你也有今天。如今你落到我的手里,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记得,你打过我的那一巴掌吗?”她说着,“啪”地一声打在雪怜的脸上,又朝一旁勾了勾手指。
一个黑衣大汉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小姐!”
“给我继续打,直到我喊停为止!”明珠阴狠地说道。
那黑衣大汉应是后,抡起蒲扇般大的手掌,狠狠打了过来。雪怜眼冒金星,头里“嗡嗡”作响。不过一会,脸便肿了起来,嘴角、鼻子都溢出了鲜血。
大约打了几十下,明珠轻轻一挥手,那男子甩着手站在了一旁。明珠用一根手指轻轻挑起雪怜的下巴,叹道:“还记得你那个侍女吗?还真是个硬骨头!我那样折磨她,她都不肯出卖你。你说你有什么好?让她这样对你死心踏地?”
“像你这种卑鄙无下限的女人,说给你听你也不懂!”雪怜含混不清地笑着说道:“你只适合做狗,对着你的主子摇尾乞怜,狗仗人势!”
明珠“啧啧”有声,摇着头道,“死鸭子嘴硬!一会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让你尝尝那个女人受到的滋味!”她转身从墙上拿下一只蛇皮鞭,鞭上都带了倒刺。说道:“原来你竟然还是暗卫,怪不得有这么好的功夫。我听说你们在训练的时候经常挨鞭子,普通的鞭子对你们也无用。今日,我就先让你尝尝这种鞭子的滋味。”她环视周围,“这里有很多种刑具,接下来,我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当这种鞭子打在身上,雪怜才真正知道,以前自己挨过的鞭子,是多么微不足道!那一鞭子下去,便带起一大片血肉,硬生生地刮了下来。只几鞭,雪怜便已疼不过,昏死过去。
当她被冰冷的水泼醒时,明珠用鞭子挑起她的下巴,说道:“贤妃娘娘,其实奴婢还是很照顾你的。你知道吗?这是水,不是盐水。那个叫青荷的,用的才是加了佐料的水。呵呵呵,贤妃娘娘知道为何你会在这里吗?知道是谁出卖了你吗?”
她凑近雪怜,咯咯笑道:“看看,你真是失败,仇人太多。不止一个人告诉我,你今日要去万佛寺上香。你猜猜,都有谁递出了消息?”她歪歪头,看着雪怜,想了想又说:“你知道那碗加了火蝎毒的药是谁做的吗?
没错,就是我,我设计陷害明谨,好代替她成为皇后的心腹。所有针对你的计谋,都是我出的主意。可惜啊,曾巧嫣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好的几次机会都被她坏掉了!
其实那个侍女本可以不用死。只是,如果她的死,能让你和皇后反目,也算死得其所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你在我手里。”她捏住雪怜的下巴说道:“我会慢慢地让你品尝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雪怜问道:“我自问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会这样恨我?”
“无冤无仇?又怎会是无冤无仇呢?呵,告诉你也无妨。我本名叫罗幼谨,是罗修杰最小的女儿。虽然我娘是他的外室,可他却对我极尽疼爱。说起我娘,你倒是应该认识。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娘也不会死!”
说到这里,罗幼谨脸色狰狞了起来,狠狠捏住雪怜的下巴,阴沉沉地说道:“你可还记得,被你害死的奶娘王氏吗?”看到雪怜瞪大的眼睛,她嘿嘿冷笑道:“没想到吧?她就是我娘!说起来,咱们两个倒还真是姐妹!可惜,我娘的死,注定了你我此生是仇敌!
你说说,我和你没有冤?有没有仇?”明珠,不,罗幼谨在脸上摸索了半天,轻轻揭下一层人皮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才是真正的明珠。半年前,我便趁她出宫之时,将其杀死,用她脸上的皮肤做了这个人皮面具。
进宫之后,我又故意做错几件事,令皇后对我疏远。明谨与明珠相熟,若她不死,日子久了,必会被她看出端倪!所以我接下来便设计害死明谨,重新得皇后看重。
后来,我献计给皇后,让她致你于死地。唉!可惜了,枉我聪明一世,谁知道却遇到这么个蠢货,坏了我的计划!”她看了看雪怜,又继续说道:“明谨临死前倒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惜,她却只能去与阎王爷诉冤屈了!”说罢,她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雪怜听了她的话,目瞪口呆!她半天方才说道:“你果然够狠毒!够阴险!”
罗幼谨微笑着说道:“你还会见识到我更狠毒的一面,咱们慢慢来!”她回头吩咐道:“拿些盐水来!”
一会有人带来一只木桶,罗幼谨拿起水瓢,舀起一些水,又慢慢倒回去,说道:“如果我不好好招待你,会对不住我自己的良心。让你尝尝这种滋味,你直到死,都会记得的。”她舀起一瓢盐水,“哗”地一声泼到雪怜身上。
雪怜再忍不住,厉声惨叫起来!痛!像是有无数的刀子在来回搅动!她浑身颤抖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就要昏死过去。这种痛还未结束,罗幼谨已经再次扬起鞭子,带着呼啸声,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