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怜看着冷敏澈与皇后离开,撇了撇嘴,心里暗暗嘀咕:没得说,这是以身侍贼去了。想着想着,心里竟也酸溜溜地不是滋味起来。
她猛地一惊,暗暗警告自己:酸什么?有什么好酸的?自己又不喜欢他!他是皇帝,有三宫六院呢,今年还要选妃!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摇头甩去刚才的酸涩,环视了一下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顿时有种哭不出来的感觉。
满宫殿里就一个字:“乱”!死去的两名宫女已经被拖走。花架子砸碎了,案几成了两半,百宝阁半倾在墙上,上面已经空了,满地都是碎瓷、泥土和折断的花花草草。
她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宫女太监,说道:“采屏和拂月,这几日不用留值,你们两个好好养伤。本宫这里还有几瓶上好的伤药,等下你们一并拿回去。惜云,明日一早你取出一些银两,每人二十两银子,赏给永福宫今晚所有在场的人!你们先下去休息,殿中等明日再收拾不迟。”
看着兴高采烈的众人,雪怜轻轻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她看着满殿里乱七八糟的碎片,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后,这样肆意自由地出入宫闱,怕是再也不能了!
雪怜也很累,但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只觉得空落落的,压抑地难受,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闭上眼睛,她的脑海中陆天佑和冷敏澈的影子不断地交错闪现。这两个男子,虽处于不同的位置,却也都算是人中龙凤,都是同样的出色。
不知道天佑如今怎样了,她一直也没见到过他,只从别人口中知道他很好。想到这里,雪怜不禁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相信陆天佑会很好。她了解他,知道他心思深沉,从不轻易显露自己的情绪。他是一个执着、坚韧的男子,更是一个渴望关心、渴望爱的人。他对感情的看重,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这高高的宫墙,深深地宫闱,蒙住了她的眼睛,困住了她的人生。让她再也不能如以前的日子那样肆意。陆天佑,已经是咫尺天涯,今生无缘了!
冷敏澈对她的好,容忍和偏袒,都让她感动。雪怜想到前世的一句话: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先要得到她的身体。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呸了一声,脸上火辣辣地热了起来。
对冷敏澈,雪怜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她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甚至习惯了晚上睡在他的怀里,醒来时,身上仍留着他的余温。她不再排斥他的接触,不再下意识地离他老远。
当冷敏澈拥她入怀时,她竟然有些喜欢上了那种淡淡地温暖!所以,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自己喜欢他吗?答案是肯定的,对他,自己并没有面对陆天佑时那种微薰的感觉,有的只是平静。
想不通!这一点,雪怜倒是有个好处,想不通的事情便放下不再去想。实在睡不着,雪怜爬起来,打坐调息。运转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周天,直到天色微明时,才倒头睡去。
玉华殿,当宁嫔听说皇后昨夜半夜三更去捉鬼,却被反咬一口后,放声大笑了起来。半晌,她轻轻拭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轻声说道:“曾巧嫣啊曾巧嫣,你也有今日啊!想你聪明反被聪明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真是报应啊!本宫就看着,看着你们斗得死去活来,看着你们斗得两败俱伤!呵呵呵,曾巧嫣,你害死了本宫的孩子!终有一日,你也会自食恶果,被别的女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因为被禁足,雪怜不用早起去给皇后请安。一觉睡足醒来时,天已经过了午时!她睁开眼,满意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睡榻足够宽大,无论怎么睡,并排五六个人都不会嫌太挤。
她眯着眼半睡半醒,忽听到一声低沉地轻笑。雪怜转头一看,冷敏澈正笑眯眯地站在榻旁看着她。见她望过来,问道:“怎么样?睡得好吗?”
雪怜猛得想起昨晚自己想的那句话,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抓起被子,像一只鸵鸟一样,将头蒙在了里面。接着便感觉自己的小屁屁上被拍了一巴掌,又被用力揉了一下。她“啊”地一声惊叫,跳了起来,脸红红地恼怒地看着冷敏澈。
冷敏澈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不禁呵呵大笑起来。他侧身坐在睡榻边上,伸手拽过雪怜,将她揽在自己怀里,低声问道:“都已过午时了,小懒虫还不起身吗?”
雪怜挣扎着说道:“放开我,我这便起身了!”
冷敏澈眼睛里流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他低下头,轻轻吻住了雪怜,辗转**。
雪怜忙用手推开他的额头,说道:“我饿了!”
冷敏澈听了,低沉沙哑着声音笑着说道:“朕也饿了!”接着又问:“昨晚怜儿有没有想朕?有没有梦到朕?嗯?”说着便又要俯下头来。
雪怜忙忙撑住他的头,急急说道:“我真的饿了,不信你听,它在提出严重抗议呢!”肚子也极是识趣,果然传来“咕噜噜”一声轻响。
冷敏澈不由地大笑起来,他将雪怜扶正放在榻上说道:“好!就依怜儿,免得饿着了。先用膳,等用完膳之后,朕有事要跟你说。”
殿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干净整洁,甚至更胜于往昔,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昨夜的凌乱与狼籍。用过午膳之后,冷敏澈挥退了殿内所有服侍的人,只留下他和雪怜两个。他拉着雪怜的手,走到主位上坐下,将雪怜困在怀里,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怜儿,血刺的罗无应,来到周朝了!”
起初雪怜并没有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稍一思索,便转头对冷敏澈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来找我复仇?”
冷敏澈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担忧,他低声说道:“朕昨晚和轩辕郡王商议过,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八九成。怜儿,朕很担心你,很怕!朕怕朕一不留神,你就会……”他停下来,又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臂,“怜儿,不要再自己出宫了,好吗?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朕会经常陪你出去走走。答应朕,好不好?”
雪怜轻轻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冷敏澈宽慰一笑,接着又说道:“血刺方面一定下了不少功夫,恐怕会对你的家人有所不利。所以,若是你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一定不能冲动,千万莫要中了他们的计,知道吗?”
“放心好了,我不会的。其实我怕死的很,不会傻到自己送上门去的。”雪怜笑眯眯地说道。
雪怜心里暗暗地想着:罗无应!血刺!你们终于来了!既然你们来了,就把命留在这里吧,不要再回庆国去了!爹和娘的仇,还没有完!
凤仪宫,等皇上起身前往前朝议事,皇后扶着明珠的手,款款走到凤座上坐下来。她阴着脸,狠狠地说道:“哼,这次本可以解决掉这个祸患,没想到皇上竟从中掺了一脚,又让这个贱/人侥幸躲过。禁足?真是太便宜她了!”
明珠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又快速掩去。她低声对皇后说道:“娘娘,奴婢前几日听说,旧相的余党,庆国的血刺,已经潜入了我朝。他们会不会?”
“你是说,他们会来找那个贱/人的麻烦?”皇后吃惊地转头,问道。
“有很大的可能!娘娘想想看,如果不是贤妃,旧相若是真成了大事,他们荣华富贵,指日可待。而现在,多少年的心血被毁于一旦,尤如丧家之犬,整日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只要是有血性的汉子,又有谁能咽得下这口气?!”明珠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娘娘,莫不如,将贤妃的侍女叫做青荷的女人抓起来,严刑讯问。这样既有可能会得到一些关于贤妃的不利证据,又能掩人耳目,将事情推到血刺身上去。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好!明珠,这件事,你去办!要快,更要保密,莫泄露了行踪。”皇后狠声说道。她似乎看到了贤妃披头散发,被人逼着灌下**的那一刻,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还有,既然血刺会来找那个贱、人的麻烦,咱们不妨帮他们一把。如果能借他们的手除掉她,就再好不过了。”
“是,奴婢谨遵懿旨!”明珠深深地磕下头去,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她的眼睛里,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