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拂月心惊胆战地在殿前团团乱转。已近子时正,娘娘还没有回来,皇上也不见踪影。她扭着手指,哭丧着脸,不时地朝宫门口望去,心里不住地在祈祷念佛。
得福在旁边站着,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地样子。他们这个娘娘,根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这重重宫墙,哪能拦得住她啊!但愿今晚能平安无事,否则……
突然,宫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拂月心里一惊,不由地和得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骇的目光:是皇后娘娘的声音!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接着便听到一个女子大声喝道:“大胆奴才,找死不成?胆敢阻拦皇后娘娘!娘娘听说贤妃身体不适,特地过来探望。怎么?你们这样慌里慌张、鬼鬼祟祟的样子,莫不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不成?!”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不断的求饶声伴着“砰砰砰”地叩头声传来,拂月无奈,只好与得福、闻讯赶来的采屏一起迎了过去。
刚往前迎了几步,便见明珠扶着一身大红凤袍、头带缠丝衔珠凤冠的皇后娘娘带着一大群宫女太监走了进来。
采屏、拂月和得福等人忙忙下跪。皇后走至她们跟前,停下脚步,看了她们一眼,轻笑一声又向殿内走去。
拂月一急,抢前一步,跪在皇后面前说道:“娘娘恕罪,实是皇上之前早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去……”
“大胆!”拂月尚未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是凤仪宫掌事姑姑明珠!“你好大的胆子,难道皇后娘娘去看望贤妃,还需要你们来假借圣旨阻挠皇后娘娘?正值上元夜宫门未上锁,娘娘也怕贤妃这里不安全。若是进了盗贼,失了东西事小,冲撞了贤妃娘娘,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皇后狞笑着说道:“贤妃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宫都亲自过来看她,她竟然还不出来迎接,可是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她转头看了看脚下匍匐在地的几人,微微俯下身子,低声地轻蔑地说道:“还是说,你们的贤妃娘娘,她根本就不在宫中?”说完,一甩袍袖,大步走入殿中。
拂月一急,正欲再上前,却被两个粗壮的宫女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皇后进殿之后坐于正位矮榻之上。明珠快步走进东偏殿,掀开帐幔,发现榻上空荡荡的,脸上露出了阴谋得逞的笑容。她走出偏殿,向皇后轻轻点头示意。皇后眼里蓦得暴发出一阵狂喜之色,转头对着被押进来的永福宫的宫女太监说道:“今晚是谁在值夜?”
拂月膝行几步,磕头回道:“回娘娘,是奴婢。”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在为谁值夜?贤妃她人呢?深更半夜不在榻上歇息,这是去哪儿了?”皇后冷笑着问道:“莫不是旧情难忘,仗着上元夜宫门未关,乔装打扮,出宫私会去了?”
“不是的,娘娘,贤妃娘娘没有……没有……”拂月脸胀得通红,她转头看向采屏,采屏无声地向她张了张嘴。拂月忙忙回道:“回娘娘,是皇上带着贤妃娘娘微服出宫,观灯游玩去了。”
皇后一听,脸顿时气得铁青,狠狠说道:“贱婢,还敢狡辩!来人,掌嘴!”
有一粗壮宫女走到拂月面前,扬手便向拂月脸上打去。只听得“噼里啪啦”几声响,拂月脸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鼻子、嘴角都流出了血。
“哼,还敢欺骗本宫!皇上今夜子时之前尚在前朝兴乾宫议事,之后与轩辕郡王一同出宫。你倒是说说看,这贤妃娘娘是如何同皇上一起出去的?嗯?!”皇后举起一只手,细细端祥着自己的手指,似是在欣赏一块无上的美玉。
拂月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头深深地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看到拂月不言不语的样子,皇后轻蔑地笑笑,“看来到是有几分骨气。给本宫继续打,一直打到她肯说为止!”
采屏一急,忙膝行几步到拂月身边说道:“娘娘开恩,贤妃娘娘确实是与皇上一同出宫的。还请娘娘稍待,等贤妃娘娘回宫……”
“啪——”地一声,皇后一掌拍在案几上,“大胆奴婢!还敢欺瞒本宫?!贤妃未经许可,私自出宫,肆意枉为,便是违逆宫规。当夺去封号,贬为宫人,打入冷宫!哼,本宫倒要看看,这次皇上还怎么包庇那个贱人!”接着,又暴喝一声:“打!一起打!本宫不信撬不开你们的嘴巴!”
拂月、采屏均被两名宫女死死摁住,揪住头发将脸高高仰起,两个身高体壮的宫女左右开弓,一通乱打。不一会儿,两人的脸都已经青紫,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缝,头发也被打散,乱蓬蓬地散在那里。
拂月呜呜地哭着,模糊不清地喊道:“皇后娘娘饶命,奴婢真的没有撒谎,贤妃娘娘真的是同皇上一起出宫的呀!请娘娘明鉴!”
***
当皇后正在永福宫严刑讯问的时候,雪怜兴冲冲地回到了宫里。她一边走,一边开心地和冷敏澈讲着今晚看到的景致。快到永福宫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变得冷凝了起来!
雪怜将手中的花灯一把塞给冷敏澈,足尖轻轻一点,快速向前飞掠而去。冷敏澈看着手里的花灯,莫名其妙间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追了上去。
不过一瞬,雪怜便到了永福宫门前。刚到便有人冲出来拦住了她,“大胆,你是……”话音未落,已经被雪怜飞起一脚,踹了出去,远远撞到宫墙上,昏了过去。其余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已经不见了。
殿内的人只听得外面几声惨呼,尚未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只听到“轰”的一声,殿门就被砸成几片,守门的凤仪宫太监横飞着跌进了殿中。
接着便见一人挟着一阵风,冲进了殿中,冲到了拂月和采屏身边。随后“砰砰砰”几声,那几个押着拂月和采屏的宫女在声声惨叫中被狠狠地踢飞了出去。叫声未落,那正在掌刑的壮实宫女便看到,一只放大的绣花鞋出现在自己眼前。
只听“砰砰”两声响,其中一个宫女朝一旁的花架子飞去,肥硕的身子带倒了花架子,又向前滑行了十几步远,一头撞在墙上,只听得“咔碴”一声脆响,便一动不动了。
另一个则向着皇后坐着的矮榻飞去,落在了她面前的案几上,“哗啦——”一声巨响,案几就被她砸成了两半!
皇后猛得跳了起来,浑身颤抖、尖声惊叫着,“来人!有刺客!快来人!……”